如果你的一生注定失败、贫穷、被人踩在脚下,直到死去那一刻才明白自己输在哪,你会选择重来一次吗?如果你拥有未来十年的全部记忆,你还能活成现在这副模样吗?
1 这一生,我活得像个笑话
屋外正下着瓢泼大雨,街灯映在水洼里,像被踩碎的希望。我坐在出租屋昏黄的灯泡下,望着桌面那张被撕碎又拼起来的通知单——公司裁员,我是第一个被刷下去的。
沙发上堆着泡面桶和还没扔的外卖盒,屋子里弥漫着廉价泡面的油味,和一点点,我失败的味道。
我三十岁,没车没房没存款。前女友上个月嫁了个开宝马的男人,结婚请帖我都收到了。我妈前几天查出晚期癌症,化疗押金交不上,我的微信只剩下三块二。她不敢告诉我,我是从村里熟人的口中听来的。
手机响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再不翻身,你就真成了彻底的废物。”
我愣了几秒,刚想回拨过去,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成蜘蛛网。我低头,看着那碎屏里自己的脸——灰败、疲惫、窝囊、毫无尊严。
我不知道是身体太疲了,还是这顿泡面吃得太撑,意识突然模糊了。耳边像有人在低语:
“你想重来一次吗?”
我笑了。
“做梦都想。”
话音刚落,我眼前一黑,什么都听不见了。
再睁开眼,我吓得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还是那棵老槐树,阳光明媚。我抬头,看见墙上的挂历停在了【2015年6月6日】。
我脑子嗡地一下炸了。
我记得这一天。这是我入职那家金融公司的第一天。
也是我这一生彻底走向失败的第一步。
我冲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稚气未脱的自己,摸了摸脸,又看了看那张泛黄的实习证明。
我……真的重生了。
不是做梦,不是幻觉。是重头再来!
我跌坐在床边,手抖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脑海里,所有未来十年的记忆像瀑布一样冲刷下来:股市暴涨暴跌的时间点、某电商平台崛起的节点、某明星塌房的丑闻、某楼盘开发的内幕、某比特币崛起的疯涨日……我全都记得。
我低头,屏幕亮起,是那部熟悉又陌生的老款诺基亚,正在响。
电话那头,是我妈。
“儿子,今天上班第一天别紧张,妈给你做了鸡蛋饼,记得拿。”
我一时间喉咙发紧,眼眶发烫,鼻子一酸。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这次重来不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炫耀。
是为了,活得有一点点尊严。
我起身,套上旧西装,拎起包,走出门的时候阳光刚好撒在脸上。
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换我来做主。
身后,门轻轻关上,那一刻我听到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记忆面板初始化完毕。当前权限:未来十年关键节点调用,每次调用消耗一次重启点。剩余重启点:三。”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
真有意思。
第一站:金融公司实习入职会议。前世,我迟到十分钟,被主管贴上了“没规矩”的标签,从此再没翻过身。
这一次,我提前半小时到场,还带了一份完整的行业分析报告。
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我自己看的。
我的人生,终于开始有剧本了。
2 第一笔翻盘的筹码
早上七点半,我已经站在公司楼下。
大厦外立面依旧是老旧的玻璃幕墙,晨光打在玻璃上,反射出微微刺眼的光。十年前的这个清晨,我满头大汗、慌乱跑来,刚进门就被主管当众骂了句“毛都没长齐”。那一刻我埋下了失败的种子,却不自知。
今天不一样。
我穿着熨得笔挺的白衬衣,手里夹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行业分析报告。没人告诉我要准备这个,但我记得,一周后公司要裁掉三个实习生,那场“试水式优化”让一半人彻底凉了。
这次,我不再等命运裁我,我先动刀。
电梯门打开,我第一个走进去,办公室还空空荡荡。
在我对面,一个人影匆匆走进来,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是王涛,主管。三十二岁,表面温和,实则心思深沉。前世我跟了他一年,拼了命地加班换来一纸实习期解聘通知。后来才知道,他表面带人,实则早就内定了三个新人里他表弟。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走进办公室。
我笑了笑,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是的,第一天上班我就敢用公司的咖啡。不是因为我狂,而是因为我有计划。
上午九点,部门会议开始。
实习生被安排坐在会议室末尾。我坐在第三排靠墙的位置,脑子里已经过了十几次流程模拟。
会议由副总主持,汇报内容老套,没人真正专注。但我知道,这个会的最后,有一个十分钟的“新人自我介绍”环节。
前世我磕磕巴巴,说自己“很努力、很认真、希望能留下来”。现在想想,真是天真。
“好,下面请三位实习生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副总抬头,看了我们三个一眼。
第一位姓李,说了点废话,紧张得耳根都红了。
第二位是王涛的表弟,果然一副“家里有背景”的轻松样,说得也还行。
轮到我。
我站起来,声音平稳:“我是林曜,来自X大经济系。来公司之前,我自己做过一个选股模型,今年年初小赚了一笔。昨天我看了咱们部门过去一年的项目资料,尝试整理了一个行业小趋势分析,打印了一份简版报告放在会议桌上,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话音一落,空气短暂地安静了两秒。
几个经理翻起那份我印出来的小册子,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副总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口问:“你做的?什么时候搞的?”
“昨晚做的,借用了以前自己搭的一个分析框架,主要是观察某几个关键板块下半年的表现逻辑。”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王涛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我知道,我抢了他弟的风头。
会议结束后,副总把我单独叫住。
“你对咱们部门做什么了解多少?”
“去年三季度您主导的那个并购项目,我读了全部材料。我个人觉得您在定价阶段的预判很有魄力,如果放在Q1执行,收益应该更大。其实昨天晚上我也尝试用回溯数据跑了一版,结果放在第二页。”
副总翻开资料,眼睛盯着看了一会儿,没说话,点点头:“挺有意思的。你叫什么来着?”
“林曜。”
“行,林曜,跟我走一趟。”
我跟着他去了主管办公室,王涛明显有些意外,连忙站起来。
副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这小伙子挺上道,你们那组下个礼拜的项目,把他带进去吧,让他试试写初步评估案。”
王涛脸上的笑有点僵。
“好,没问题。”
我走出办公室,心里没一点波澜。
这个局我早就布好了。我知道副总对新人的试探方式,也知道王涛打算把我们晾三天看表现。我比他们都提前了十年,连他们的脸色、语气、反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走廊尽头,我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
“记忆面板,调用未来资讯权限。”
一个虚拟面板在我眼前浮现出来,只有我能看到。
——关键词:Q3资本流向,热度板块预演,机构持仓变化。
系统提示:已调用一次,剩余权限:二。
我扫了一眼,就找到了两条关键信息。
一:下月初某知名基金会布局新能源赛道,短线会有一次大幅上涨。
二:一位财务总监会因内部爆料被调查,引发上市公司股价暴跌。
这,就是我的起点。
我知道明天公司高层会讨论一个试探性并购方向。前世的我根本插不上嘴,这一世,我会提前把关键报告送到副总桌上。
甚至,我还要顺便做一笔“合法内幕”交易。
我点开支付宝,余额是八百六十块五。
我笑了。
八百块,未来的千万起点。
楼下风起云涌,人来人往。我拎着包走出电梯,眼睛望着对面商场那块广告屏幕。
屏幕上,一行字跳了出来——
“选择命运的,不是运气,是决心。”
3 信息差就是财富差
我把报告交上去的第二天早上,副总就给我发了条短信,让我准备一下,下午一起跟他参加一个闭门评估会。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算时间。
今天是六月七号,按照前世的记忆,这家公司下个月会提出一个并购方向,方向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一个词上——内部信息失控。
那一年,因为内部人员提前操作了一批股票,吃了证监会的警告,公司市值蒸发十几个亿,从此一蹶不振。
当年我只是个被裁掉的小透明,哪怕听到了茶水间的风声,也没能力分辨真假,更没资格参与。可现在我站的位置不同了。
而且我手里有比“风声”更具体的东西。
我点开记忆面板,输入关键词:并购、机构套利、舆情风暴。
三条红色提示跳出来:
——本季度第12周,龙瑞资本提前建仓潜在并购方B公司,引发定向操控嫌疑;
——第13周,并购案泄露,引发短期爆炒,平台舆情失控;
——第14周,证监会入场,双边停牌,最终并购终止,公司股价腰斩。
我不打算阻止这场灾难。我要做的,是在暴风来临之前,摘下最甜的果子。
下午两点半,会议室里坐了七个人,除我之外,清一色正装高管。副总拍了拍我肩膀:“这次听就行,不用发言。”
我点头,安静地坐在最边上。
会议一开始就是干货。副总介绍了几个潜在的并购对象,尤其提到B公司,说它虽然体量小,但技术储备过硬,有成为“未来独角兽”的可能。
我一眼看出这是在给某人递话。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王涛开口了:“我们私下也调研过B公司,市值合理、结构干净,投进去是稳赚不赔。”
副总点点头:“小林,你怎么看?”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站起来,打开笔记本:“我昨天用去年全行业数据跑了一次B公司的财务模型。核心问题是,它的主营收入受制于上游原材料波动,过去三年毛利率波动过大,不适合做大额并购。尤其是,如果B公司近期收到大额定向投资,短期估值波动会加剧并购风险。”
我话音落地,王涛脸色一变。
“你是说,他们已经有资本在布局?”
我摊了摊手:“我没有证据,但最近几天他们的股价波动和某基金调仓节奏对得很准。可以查一下。”
副总看了他一眼:“这条你跟进一下,别让我们踩坑。”
我坐下时,王涛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刀子一样。
我知道,这一刀算是捅到他软肋了。
前世的他,就是在这个并购案里疯狂套利,给他表哥在私募基金上赚了一大笔。这一世,我提前亮明底牌,他的这条路算是堵死了。
会议结束后,副总单独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读过一些公开资料,也有自己的模型分析逻辑。”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点头笑了:“很好。你接下来就跟着我,别让自己浪费了。”
我知道,我赌对了。
一出电梯,我就看到林子然站在门口。
他是我大学舍友,也是在我人生最底层那几年唯一没嫌弃我、还陪我吃泡面的人。
“林哥!”他眼睛一亮,冲我跑过来,“你真在这上班啊?我投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你来得正好。我正好缺个帮忙打数据的人,走,进来。”
他愣住:“你……你这才第二天吧?”
“你放心,我做事你还不信?”
下午五点,我把他安排进资料室,给他丢了一份数据库下载权限。
“以后每晚十点前,把你爬的数据汇总成表发给我。”我说。
他看着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看着电脑,眼里泛着光:“要不,咱们试试做点大生意?”
他哑口无言地看着我,终于点点头:“行,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夜里九点,我回到出租屋,打开笔记本,开始整理模型。
在数据流里,我不是失败者。我是预言者。
一组组数字飞快组合,我的手在键盘上几乎没有停过。
凌晨一点,模型完成,屏幕上弹出红色提示:
“热点品种:X能源、Y制造、Z物流——短期回调后强势上涨预测。”
我静静看着屏幕,像看着未来在我眼前缓缓展开。
第三次调用未来记忆点,系统提示:
“重启点耗尽。下次调用需等权限恢复,预计时间:7天。”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足够了。
我关掉电脑,望着窗外的夜空。
城市还没睡,但我已经走在他们前面七年。
明天起,我要布局自己的第一笔交易——合法的、干净的、彻底翻盘的第一枪。不是靠偷,也不是靠运气,而是靠信息差、靠判断、靠未来的我。
而未来的我,已经等了这一刻很久。
4 有人在背后推我一把
凌晨三点,模型跑完最后一轮回测。
我盯着屏幕上跳出的曲线图,心跳越来越快。这是一只短期将迎来爆发的能源概念股,背后的控盘逻辑和前世一模一样。涨幅不算疯狂,但关键在于,它在一个月内会翻一倍以上。
这种机会不多。
关键是,我敢不敢赌。
我余额还剩下八百多块,昨晚省下两顿饭没点外卖,就是为了今天。
我点进证券App,准备挂单。
就在我要操作时,突然弹出一个短信提醒。
“账号安全异常,登录位置发生变化。”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头看向门口。房门虚掩着,我记得自己明明锁上了。
屋里没人。我迅速检查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电脑依然开着,模型数据未被动过,但心里的那种莫名不安感却挥之不去。
我重新确认交易指令,点击“买入”,系统提示:订单成功。
八百块全仓买入。
我知道这笔操作在未来是稳赢的,但我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挣到钱”,心里依然有点虚。
就像是在偷命运的漏洞,怕被谁发现。
第二天一早,林子然发来消息:“兄弟,数据我跑完了,你要的X能源那块走势跟你说的很像。你怎么知道它要动?”
我回了他一条语音:“猜的。”
他哈哈大笑:“你这是预知未来吧?那我再帮你找几只类似的?咱试试多建几个模型?”
“行,不过别告诉别人。”
“放心,我嘴严得很。”
我知道他是个干净人,也信他,但我仍然决定做两手准备。
我不是不信人,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天下午,王涛来找我。
“林曜,副总要的分析稿你弄得不错,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我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笑了:“可以啊,正好我也有些东西想请教你。”
他说的“请吃饭”,是去他们那帮人常去的私人会所。
前世我去过一次,那是我拼命做完一个方案后被王涛“奖赏”进去的,结果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他表哥和两个投资人正在吃着火锅商量怎么改我写的报告,让我背锅。
这一次,我提早到了。
包间门没锁,我推门进去,坐在角落。几分钟后,门开了。
王涛和他的表哥一前一后走进来。
“……小子最近挺有动静,听说副总都开始带他了?”那人问。
“林曜?”王涛笑了一声,“他啊,就是个聪明点的学生娃,给点甜头就把你当大哥了。”
“你还真能演,”他表哥笑骂,“你不是还在筹备那个‘内部基金计划’么,准备拿他做挡箭牌?”
“他那份分析报告,一半是我让他写的套路,副总信了也好,刚好帮咱们稳住目标股价。”
我在角落轻轻攥紧拳头。
我来之前就猜到了三分,但真听到他们嘴里讲出来,我还是觉得恶心。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眼里根本没人,只有利用价值。
我悄悄退了出去,留下手机在角落录音。
晚上回到家,我拿出U盘,把那段录音和我手里的模型、数据对比图一并打包,加了时间戳和说明。
我知道,这份资料可以毁了他们,但不能现在。
我要让他们先走进局里,深一点,再深一点,直到出不来。
第二天一早,X能源的股价小幅波动,午盘开始异动。
到了收盘,涨停。
我账户里八百块变成了八百八十。
十倍收益?当然没有。但这只是第一笔测试操作。
我要的是验证,我对未来的记忆是不是足够精准。
现在我知道,是的,它精准到可以拿命去赌。
下班时,副总喊住我:“林曜,明天一起去见个投资人。你最近动静不小,他们也听说了,想聊聊。”
我点头答应,心里却多了警惕。
这些人太敏感,嗅觉比狼还准。我太顺,他们就会开始怀疑。
我得制造点“真实感”。
我回家后,特意找了一家基金公众号,在评论区留下一段假分析,引导一些人误判X能源的下一步走势。
然后去几个财经论坛发了一条“散户被收割”的跟帖。
信息污染,是防御最好的手段。
深夜一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下接起。
“林曜,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对面是个男人,声音低沉,没有感情。
我没说话。
“不是每个人都能改命的。有些剧本,是写死的。”
他挂了。
我看着手机,冷汗从后背一点点爬出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重生的错觉,这是有人在背后盯上我了。
我回过头,窗外的夜色像一块巨大的幕布,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掀开它的一角。
命运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5 黑夜开始动手了
凌晨两点,我关掉手机,坐在窗边抽了根烟。
楼下是一条小巷,灯光昏黄,偶尔有老鼠窜过。这个世界白天和黑夜的规矩不一样,白天讲面子、身份、资源,黑夜只讲直觉和本能。
刚才那通电话,不是普通人打的。
那种平静、干脆、没有情绪的语气,我这辈子只在一个人身上听过。
“林曜,不是每个人都能改命的。”
我反复回想着这句话。
这不是警告,这是确认。
确认我已经干涉到了某些人的计划,甚至是某个系统性的剧本。
我拿出那份录音和资料包,复制了三份,一份寄存在一个加密云盘里,一份放进U盘藏在书桌夹层,另一份……准备寄给未来的媒体。
不为曝光,只为保命。
现在我开始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在背后做局——因为根本没人会相信一个刚入职没几天的实习生掌握了公司未来的并购内幕。
而我,恰恰是唯一知道全局的人。
第二天上班时,林子然拉着我走进茶水间,悄声问我:“你最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我看着他一脸警觉,没说话,只递给他一张纸条。
“下午你请半天假,去这家快印店,照我写的内容打印十份,再找不同快递公司匿名寄出去。”
“寄给谁?”
“你只管寄,地址我都写好了。”
他点头没再问。
他不是傻子,但他信我。
这就是我留下他的意义。
下午两点,我跟副总一起去见那位投资人。
地点在一间隐藏在高楼之间的茶馆,没有招牌,门口只有一面雕着龙纹的木屏风。
推门进去,一股沉木香味扑面而来。
那人已经坐在了里间,身边没保镖,茶也泡好了,像是在等老朋友。
我认识他,程桓,业内很有名的“灰影”操盘人之一,手上掌控着无数游资通道,平时不抛头露面,但他动一下,整个板块都能抖三抖。
副总笑着介绍:“这位是程总,这是我带的新人,林曜。”
“哦?就是你,最近搞了个能源板块的小模型?”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带笑,眼神却不含温度。
我点头:“运气好,踩了点机会。”
他笑了笑:“年轻人就是好,敢冲。我倒是想看看你下次怎么冲。”
说完,他往桌上一推,一份资料摊开,居然是我那天晚上发在论坛上的“误导帖子”。
“你这手挺妙,信息干扰,舆论反向利用。我很久没见这么干净利落的伎俩了。”
我愣住。
程桓却继续道:“可惜你忘了,你动的是市场里几只敏感股,它们背后有人。你一动,就像在密林里扔了一颗小石子,看似无声,其实惊动了整片草。”
副总脸色微变:“程总,林曜年轻,不懂规矩……”
“没关系。”程桓打断他,“我欣赏有胆有脑子的年轻人。林曜,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边做事?资源多、权限大、自由度高,你的那点才能,不该被困在一家公司里写报告。”
我心里瞬间提防起来。
这不是邀请,是试探。
我平静道:“我更喜欢自己掌控节奏。”
“哦?”他轻轻一笑,“你觉得现在的节奏是你掌控的吗?”
说完,他伸手敲了敲桌子。
两秒钟后,我手机响了。
打开,是一条推送。
——X能源董事长涉嫌内幕交易被立案调查,股价紧急停牌。
我大脑一瞬间空白。
不可能,按照前世时间线,这事要再过两周才爆。
程桓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信息的时差是好东西,你用了,但别人也可以用。你以为你超前,其实你只是在别人的地图上提前暴露了自己。”
我明白了。
前世的时间线,已经在因为我的介入悄悄改变。
我的重启,并不是唯一变量。
我站起来,笑了笑:“谢谢程总提醒。我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了。”
他看着我,点头:“年轻人,不要太冲,但也别太慢。下次再见,别让我失望。”
离开茶馆的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我不是在打一场简单的翻身仗,而是走进了一个比我以为的更深、更黑、更复杂的游戏里。
夜里十点,我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匿名邮箱的邮件。
只有一句话:
“下一站,别踩错了。”
后面,附了一张图。
是一份会议记录,时间标注在三天后,内容是关于一个即将公布的新兴科技投资计划。而我清楚记得,这个计划的真实受益人,是王涛他表哥控制的空壳公司。
我盯着屏幕看了十几秒,嘴角慢慢扬起。
终于,有人站在暗处,开始推我一把了。
6 我不是主角,但我写剧本
三天后。
公司会议室的灯依旧白得刺眼,空气中飘着咖啡和打印墨粉混合的味道。
我坐在最边的位置,没发言,也没打断任何人,但我的文件早在会议开始前就悄悄地摆到了副总桌上。里面是我昨晚熬夜做出来的一份“科技投资计划评估报告”,分析了三个科技企业的资金来源、历史融资背景和股权穿透图。
而那张图,就是这份报告的命门。
它清晰标注了其中一家所谓的“硬科技创业公司”,其背后隐藏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研发团队,以及一层又一层包装下,王涛表哥的空壳公司最终受益人身份。
前世,我是几个月后才看到别人曝光这场丑闻。那时王涛早已调任外企,卷走好几千万;公司被一纸调查函压得喘不过气,所有跟他沾边的人都被牵连。
那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不一样。
副总翻了几页,看似随意地问:“这份你写的?”
“是。”我点头,语气平淡,“信息都是公开渠道整理的,结构图来自工商数据平台,具体判断请您参考最后两页。”
他继续往后翻,突然停下,盯着最后那页看了整整十秒。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
那是一份隐性持股图谱,是林子然按照我提供的数据跑出来的算法结果,结论只有一句话:
——目标公司核心股东关联账号,近期有频繁资金流入来自某基金子账户,该基金高管即王涛表哥。
副总没说话,合上文件,朝我点了点头:“辛苦了。”
王涛坐在会议室另一头,从头到尾没发一言。他盯着我,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他不是傻子,他明白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坐在角落里写材料的小角色了。
会议散后,我刚走出会议室,王涛追了出来。
“林曜,出来聊聊。”
我转头看他:“有什么事不能在会议上说的?”
他低声笑了一下:“你很聪明,我承认。但你知道的也太多了点。聪明人都明白,凡事要留一线。”
我眯了眯眼:“你是在威胁我?”
他凑得更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以为你掌握的是情报,其实你拿的是火药桶。”
我笑了,压根没接他的话茬。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知道那么多。”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但现在,我不想放下这个火药桶,我想看谁敢来点火。”
他脸色终于变了,眼里的杀意都懒得藏。
我拍拍他肩膀,淡淡道:“放心,你哥那些空壳公司,我还没动呢。等动了,你连收场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看着我,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看那封匿名邮件回信。
我写了三个字:我知道了。
对方回复得很快:计划B开始,你做好准备。
我没回。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第二天,林子然拎着一大包文件跑来找我。
“你疯了?你真打算把那封邮件发给财新调查组?”
“你觉得我像疯了吗?”我头也不抬,继续翻资料。
“不是……你现在在公司风头正劲,副总都挺看好你,这时候爆个大料,把自己送进舆论风口上,是不是太……”
“你知道那些资料里有多少员工养老金被套进去吗?你知道这个局有多少人血本无归吗?”我打断他,“我不是英雄,但我不想再看着别人像前世那样,被王涛他们当狗耍。”
他沉默了半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我没回答。
这个问题,我自己都说不清。
我不是在打仗,我是在一场编剧与观众的双重身份之间反复切换。所有人都以为我在演,但只有我知道,我其实在写。
写下一条又一条未来走向的分支。
写下某些人灭亡的剧本。
晚上九点半,财新发布了一篇爆文。
标题只有九个字:科技独角兽,竟是皮包公司?
整篇文章几乎照搬了我递过去的调查资料,连配图都没换。
文章一出,财经圈哗然。
王涛的手机半小时被打爆,表哥公司的办公楼第二天就被税务局查封。
副总发来一条信息:“林曜,这事你做得漂亮。”
我没回他。
因为我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凌晨一点,我的邮箱再次收到匿名邮件。
“你动手了。很好。既然你敢写,就别怕读者多。”
附件是一张名单。
上面罗列了七家公司,十三个名字。
其中两个,我前世从没听说过,但我知道,他们的名字之后会频频出现在财经头条、审计报告、法院公告上。
我盯着那张图,笑了。
我不是主角,我只是拿着剧本的人。
而现在,剧情开始失控。
7
我原本以为,这一世我写好了剧本,就能控制结局。
可真到了剧终前一刻,我才发现,有些人不会等你落笔。
财新那篇调查发布后不到二十四小时,王涛辞职,连夜打包离开公司,理由是“家庭变故”。副总只在群里发了句“理解与支持”,没有半点追责。
这就是现实。所有局面一旦开始发酵,第一个倒下的人永远不是罪魁祸首,而是替罪羊。
王涛不是干净的,但他也不是最脏的。他不过是前台操作的棋子,背后藏着的,是从上到下层层挂钩的利益链。
我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林子然跑进来,语气急促。
“有人跟踪我。”
我转头看他,没惊讶:“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晚上开始,就在我家对面楼顶,今天下午还有人坐在楼下小卖部门口,一直盯着我手机。”
我早该预料到。
他们不是要吓唬我们,他们是想逼我们闭嘴。
“下周开始你别来了,电脑和资料我都备份过了,你去我说的那个地方待几天,我联系你再出来。”
“你一个人扛得住?”
“你以为我这一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子然眼圈有点红,没说话。
我知道他憋着劲,但有些局面,不是靠兄弟义气能顶得住的。我已经走进了一个圈套,唯一能做的,就是再走得深一点,直到找到中心那根线,然后一刀切断。
晚上十点,我接到副总的电话。
“林曜,想不想跳一个更大的平台?”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他已经决定切割王涛,重新洗牌。
“什么平台?”
“财务投资端的核心团队,挂在上面那家控股集团下面,但实际独立运作,主做并购前期情报整合和投后干预。”
我笑了笑:“听着不错。”
“我可以让你直接进情报组副组,资料你早就在跑了,我看过,比我们那帮老家伙干得都细。”
“那我得问一句,上头愿意让我进去,是真的看中我,还是要我闭嘴?”
他沉默了三秒。
“你可以不进。但你得明白,往前走有光,往后退就是深渊。你现在处在最尴尬的位置,不进不退,早晚会被撕碎。”
我挂了电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想等最后一份资料到手。
那份名单上第三个名字,是一家正在转板上市的医疗科技企业。表面上看风评很好,甚至有官方平台推送支持,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前世它在挂牌三个月后被媒体踢爆账目造假,市值蒸发七成,背后五个股东跑路两个,剩下三个进了看守所。
而现在,这家公司刚刚完成上市辅导,即将公布一轮增发计划。
我打开电脑,调出那家公司最新的财务数据。
收入来源虚高,采购支出离谱,应收账款异常集中,全是典型的包装上市特征。
我花了整整一夜,把所有能查到的二级数据、外包关系、合同供应商一一梳理出来,最后打成一份长达46页的调查档案。
我知道这东西一旦公开,背后的整个链条都会崩塌。
但我不会现在发。
我要等,他们真的动手前,我让他们看见,这场戏,还没完。
第二天,我把资料寄给了匿名邮箱,还留了一句话:
“我不怕走进深渊,但别以为我会一个人掉下去。”
下午三点,我站在公司楼顶,看着城市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我已经站到了剧本的最后一页。
而现在,才该点那把火。
我拨通副总的电话:“我考虑好了,那个平台,我进。”
“你决定得对。”
“但我有条件。”
“你说。”
“我要保留我的项目线索库权限,我要能带林子然一起进去,我要不受内部干涉地操作我的数据模型。”
他沉默良久:“你很贪。”
“你很清楚,这不是贪,是自保。”
他终于答应。
我笑着挂断电话,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场重启,从来不是为了当谁的棋子,也不是为了坐到谁的位置上。
我只是想做一个写剧本的人。
而现在,剧终之前,我留一把火。
万一我倒了,也够他们烧半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