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山坠落
天穹学院的穹顶之下,空气凝固如冰。
所有人的呼吸,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死死地卡在喉咙里。
目光,汇聚成一条灼热的河流,冲刷着那个从“深渊之痕”传送门中缓缓走出的身影。
安忍冬。
这个名字,在天穹学院,本身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是所有学员心中一尊冰雕的神。
S级异能,“绝对零度”。
她回来了。
独自一人,在扭曲的深渊空间里,将一头A级深渊领主“腐骨蠕虫”永远冻结成了历史尘埃。
战绩公布的瞬间,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那声音几乎要掀翻整个穹顶。
她身上那件银白色的流线型战斗服,像液态的月光,紧紧地包裹着她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每一寸都彰显着力量与圣洁。
只是,在那圣洁的银白之上,几道诡异的黑色纹路,如同毒蛇的刺青,从她纤细的腰际,一直蜿蜒攀爬到她雪白的颈侧。
那纹路,仿佛是活的。
但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或者说,没人愿意去注意。
人们只愿意看到神的光环,不愿去想神是否会流血。
庆功大会上,学院院长用最激昂的词汇赞颂着她的英勇,彩带与欢呼将气氛推向顶点。
安忍冬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脸上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像一朵不属于人间的冰莲。
她似乎想说什么。
嘴唇微张。
然后,毫无征兆地,她整个人像一尊被抽掉支架的雕像,直直地跪了下去。
“噗——”
一口粘稠如墨的黑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溅落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冒起阵阵腥甜的黑烟。
全场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她失控的异能冻结。
刺骨的寒意以她为中心疯狂扩散,会场华丽的地板上凝结出诡异的黑色冰霜,冰晶的形状不是雪花,而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安忍冬白皙的皮肤下,一条条黑色的血管如活过来的毒蛇,狰狞地凸起,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死亡的地图。
“快!刘博士!”院长惊骇欲绝的尖叫划破了死寂。
学院最顶级的治疗系导师,A级异能“圣光治愈”的拥有者,刘明远博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双手亮起乳白色的柔和光芒,那光芒充满了生命的气息,足以让断肢重生。
圣光如流水般覆盖在安忍冬的身上。
然而,下一秒,让所有人肝胆俱裂的一幕发生了。
圣洁的白光一接触到安忍冬身上的黑气,就像被投入浓硫酸的黄金,瞬间被吞噬、污染、同化!
刘博士如遭雷击,整个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邪恶力量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同样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
他骇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竟也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黑纹。
“是……是深渊腐种!”
刘博士的声音嘶哑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它已经侵入了内脏!从内部开始腐烂!它在把她的身体……改造成一个……巢穴!”
“没救了……现代医学和任何治疗系异能,都对这种活体诅咒无能为力。”
“她……死定了。”
冰冷的宣判,让整个会场化为一座巨大的坟墓。
天才的陨落,比英雄的诞生,更让人感到窒息。
就在这一片死寂和绝望之中,大厅的角落里,一个身影穿过呆滞的人群,一步步向前。
祁惠阳。
一个F级的异能者,异能“无用之触”,全学院公认的废物,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天穹学院的一个笑话。
所有人都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和惊愕的眼神看着他。
这家伙想干什么?
难道想在这种时候,去亵渎即将陨落的女神?
祁惠阳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倒在地上,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的安忍冬。
别人只看到她体表的黑气,看到她喷出的黑血。
可祁惠阳那被所有人嘲笑的“无用之触”,却让他“看”到了一幅截然不同的、比地狱更恐怖的景象。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安忍冬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那颗曾经强劲有力的心脏,此刻被无数根比发丝还细的黑色丝线死死缠绕,每一次跳动,都被那些丝线吸走大量的生命力。
她的肺叶,不再是健康的粉色,而是像被霉菌侵占的面包,布满了蠕动的黑斑。
她的肝脏,她的肾脏,她完美的消化系统……
所有的一切,都在被那名为“深渊腐种”的东西,以一种缓慢而残忍的艺术品加工方式,进行着“坏死重组”。
那不是单纯的破坏。
那是一种更恶毒的创造,深渊,想要在她的体内,孕育出一个全新的、属于它们自己的“神”。
在所有人准备为天才的陨落而悲伤默哀时,祁惠阳已经走到了安忍冬的身边。
他蹲下身,无视了安忍冬的追求者,那位A级雷电系天才雷彻投来的警告眼神。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安忍冬那因为剧痛而微微弓起的小腹上。
触手一片冰凉,滑腻,仿佛隔着一层战斗服,也能感受到那肌肤下正在发生的恐怖聚变。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地看向面如死灰的刘博士。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进了每个人的耳膜里。
“我能救她。”
一片哗然。
雷彻的怒吼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雷电:“你个F级的废物,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祁惠阳没有理他,只是继续用那平静到诡异的语调,说完了后半句话。
“但方法……你们可能无法理解。”
第二章 拼图师的揭示
祁惠阳的话,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全场压抑到极点的情绪。
“你说什么?”
雷彻,A级雷电系异能的天才,安忍冬最狂热的追求者,此刻双目赤红,周身电弧跳跃,发出“噼啪”的爆响。
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蹲在地上的祁惠阳。
“一个F级,一个连深渊杂兵都打不过的废物,你说你能救她?”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杀意。
“我看你是想趁机亵渎她!你这种垃圾,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周围的学员也纷纷投来愤怒和不屑的目光,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疯了吧?刘博士都束手无策,他一个F级能干什么?”
“‘无用之触’?那不是只能摸一摸,感知一下物体结构的垃圾异能吗?难道他想靠摸,把深渊腐种摸死?”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嘲讽,质疑,愤怒。
祁惠阳就像是风暴中心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
但他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雷彻一眼。
他的注意力,依旧完全集中在手掌下那具正在走向死亡的躯体上。
他能“看”到,那些黑色的丝线,在因为外界的喧嚣而变得更加活跃,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加速吞噬着安忍冬的生命本源。
再拖下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站起身,终于将目光从安忍冬身上移开,转向全场唯一还可能保持理智的人。
“刘博士。”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给我一头被深渊能量轻度污染的活体实验兽。”
“再给我一间绝对安静,拥有最高级别生物隔离权限的手术室。”
刘明远博士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慌乱、吹嘘或是疯狂。
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那种平静,不属于一个F-级的少年,那更像是一个手握生死、见惯了风浪的顶尖存在,才配拥有的眼神。
这太反常了。
“你要干什么?”刘博士下意识地问道。
“证明给你们看。”祁惠阳言简意赅。
“你凭什么?”雷彻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手心凝聚出一团狂暴的雷球,“再不滚,我就让你先变成一具焦尸!”
祁惠阳终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块石头。
“凭你们都想让她活。”
一句话,噎住了雷彻所有的怒火。
是啊,在场的所有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希望安忍冬能活下来。
刘博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安忍冬,又看了看眼神偏执的祁惠阳。
理智告诉他,这很荒谬。
但一个顶尖治疗师的直觉,却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死马,当活马医吧。
万一……万一真的有奇迹呢?
“好!”刘博士一咬牙,做出了决定。他转身对身后的助手吼道:“立刻去B-3区,带一头‘黑鳞犬’过来!清空一号生物实验室,开启S级隔离协议!”
命令下达,学院的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雷彻不甘地瞪着祁惠阳,但刘博士的决定,他也不好公然违抗。
很快,众人转移到了位于地下的天穹学院最高规格生物实验室。
巨大的强化玻璃墙隔开了观察区和实验区。
一头半人高的“黑鳞犬”被关在实验区中央的合金笼子里,它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正狂躁地撞击着笼子,发出阵阵低吼。
它的左前腿上,缠绕着一圈明显的黑气,那里的血肉已经开始溃烂,散发出深渊生物特有的腥臭味。
这头B级魔物,被注入了稀释过的深渊腐种样本。
刘博士、雷彻,以及几位学院高层导师,都站在观察区,神情复杂地看着即将走进实验区的祁惠阳。
“我还是觉得这很胡闹。”一位导师摇着头,“他的异能档案我看过,精神力评定只有E级,根本不可能对抗深渊能量的污染。”
雷彻冷哼一声,双臂抱在胸前:“我等着看他怎么出丑。如果他敢耍花样,我会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祁惠阳换上了一身白色的无菌服,缓缓走进实验区。
大门在他身后关闭,发出沉重的气密声。
他没有理会笼子里的狂躁魔犬,而是走到了旁边的器械台,拿起了一把……锋利得能反光的手术刀。
观察区的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
他要干什么?物理切除?
那和普通的兽医有什么区别?而且根本无法根除已经扩散的深渊能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上演一场拙劣的“外科手术”时,祁惠阳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动作。
他把那把锋利的手术刀,扔进了金属回收槽。
然后,他赤手空拳地走到了合金笼子前。
“打开笼子。”他对控制室下令。
“你疯了!黑鳞犬会把你撕碎的!”助手尖叫道。
“打开。”祁惠-阳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刘博士死死盯着他,最终还是挥了挥手。
笼门应声而开。
“吼!”
失去束缚的黑鳞犬发出一声咆哮,带着一股腥风,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近在咫尺的祁惠阳!
它那溃烂的爪子上,闪烁着幽黑的光芒,足以洞穿钢板。
雷彻的嘴角,已经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面对黑鳞犬的致命扑杀,祁惠阳不闪不避,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掌上,亮起了一层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
然后,他将这只手,虚虚地按在了黑鳞犬那条被污染的左前腿上空。
没有接触。
相隔还有十几厘米的距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慢镜头。
在所有人无法理解的、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黑鳞犬那条溃烂的左前腿,那块血肉模糊的组织,竟然……竟然违反了世间一切物理定律,完好无损地、没有流出一滴血地……
从它的腿上,“穿透”了出来!
那块腐肉,就那么诡异地悬浮在了半空中,与本体分离。而黑鳞犬的腿上,只留下一个光滑的缺口,仿佛那块肉天生就不存在于那里。
凶猛的黑鳞犬,瞬间僵住了,它眼中的暴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动物最原始的恐惧。
它呜咽一声,夹着尾巴缩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整个观察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石化魔法,呆呆地看着那块悬浮在空中、还散发着黑气的腐肉。
这……是什么?
空间异能?还是某种精神力具现?
不,都不是!
而更让他们震撼的,还在后面。
祁惠阳的双手亮起了柔和的白光,如同最顶尖的雕刻家,开始在那块悬浮的腐肉上进行“操作”。
他的十指快到出现了残影,以一种肉眼无法理解的方式,在那块腐肉上飞速地“拨动”着。
一根根比蛛丝还纤细的深渊腐种黑丝,被他用一种神乎其技的手法,从血肉中精准地“剥离”出来,然后在空气中化为一缕缕黑烟,消散无形。
这个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圣感与诡异感。
他不是在治疗。
他是在“净化”一件被污染的艺术品。
几秒钟后,当最后一根黑丝被剥离,那块悬浮的腐肉,已经从原本的腐烂恶臭,变回了充满活力的鲜红色泽。
祁惠阳面无表情,随手将那块被净化完成的血肉,又“按”了回去。
光芒一闪,那块肉完美地回到了黑鳞犬腿上的缺口处,严丝合缝,仿佛从未离开过。
黑鳞犬腿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眼间便恢复如初。
它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远处那个如同神魔般的少年,最后竟然像一只温顺的小狗,匍匐在地,发出了讨好般的呜咽声。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大脑都已经宕机,世界观正在被无情地碾碎、重塑。
刘明远博士嘴唇哆嗦着,他知道,自己今天见证了一个足以打败整个异能者世界的奇迹。
这根本不是治疗!
这是……这是神才拥有的权柄!分离、净化、重组……生命!
他猛地冲到通讯器前,用尽全身力气,抓着话筒,声音嘶哑地,对着实验区里的祁惠阳问:
“你这……这到底……是什么异能?”
祁惠阳转过身,隔着巨大的玻璃墙,目光平静地看向观察区。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被临时安置在医疗舱内,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的安忍冬身上。
他缓缓开口,吐出了四个字。
“生命拼图。”
“现在,把她交给我。”
“在我完成‘手术’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
第三章 神圣的“手术”
一号生物实验室,被紧急清空,然后改造成了一间临时的、规格超越任何ICU的特级隔离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净化药剂的味道,混合着一丝丝从安忍冬身上散发出的、奇异而甜腻的深渊恶臭。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祁惠阳,和躺在中央医疗平台上的安忍冬。
为了方便接下来的“手术”,她那身被黑血和污秽沾染的银白色战斗服,已经被医疗机器人小心翼翼地褪去。
此刻的她,只在身体的关键部位覆盖着最基础的无菌布料。
大片大片雪色耀目的肌肤,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无影灯清冷的光线下。
那具曾经如同冰山女神般高不可攀的身体,此刻像一件即将破碎的稀世白瓷,脆弱得让人心头发紧。
往日里那双能冻结灵魂的凤眸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那是她失控的异能和衰败的生命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她的呼吸,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祁惠阳站在平台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豪赌,赌上他的所有,去和一个名为“深渊”的古老意志,争夺这具完美的躯壳。
他决定,从最核心,也是被侵蚀得最彻底的器官开始。
心脏。
生命的引擎,力量的源泉,也是深渊腐种选定的第一个“王座”。
只有夺回这里,他才有资格进行下一步。
祁惠阳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处,那层柔和而神秘的白光再次亮起。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手掌缓缓下落,然后,在病房外监控屏幕前,刘博士和一众学院高层近乎窒息的注视下……
他的手,毫无阻碍地,没入了安忍冬的胸口。
就像探入一池春水,没有激起一丝涟luan。
肌肤、肌肉、骨骼……所有物理层面的阻碍,在他的“生命拼图”异能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他的手,没有造成任何伤口,没有流出一滴血,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直接抵达了生命的本源之地。
“天……天哪……”一位年轻的女性导师失声惊呼,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能阻止自己尖叫出来。
雷彻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阴沉,变成了此刻的煞白。他引以为傲的雷电,毁灭的力量,在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面前,显得如此粗鄙,如此可笑。
他第一次发现,创造,远比毁灭更令人敬畏。
监控画面中,能清晰地看到,祁惠阳的手在安忍冬的胸腔内,极其精准地找到了那颗跳动微弱的心脏。
然后,在一阵愈发浓郁的光晕包裹下……
那颗已经变得暗沉、布满了诡异黑色斑点、仿佛随时都会停止跳动的心脏,被他完整地、温柔地……
“取”了出来。
它就那样离开了宿主的身体,悬浮在祁惠阳的掌心之上,被一层薄薄的光膜托着。
无数道看不见的能量丝线,依旧将它和安忍冬的身体连接在一起,维持着那最基础的生命磁场。
心脏离体的瞬间,安忍冬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生命监测仪器上,她的心率曲线瞬间变成了一条刺目的直线。
“糟了!”刘博士心脏骤停。
但祁惠阳对此早有预料,他的另一只手,早已做好了准备。
现在,才是“手术”最关键的环节。
体外净化与强化。
他的左手,覆盖在了那颗悬浮的心脏之上,指尖迸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滋——”
刺耳的声音响起,不是物理层面的声音,而是精神层面的尖啸。
深渊腐种的能量,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开始疯狂反扑。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心脏的每一个角落里钻出来,像一条条毒蛇,顺着祁惠阳的光芒,试图反向侵入他的身体。
祁惠阳的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能量中蕴含的憎恨、毁灭、贪婪与疯狂,像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
这不仅仅是净化。
更是一场意志的拔河。
他不仅要将这些“杂质”剥离出去,还要用自己稀薄但精纯的生命本源能量,去修复那些被腐蚀的组织,填补被挖走的生命力。
甚至……
祁惠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不够!
仅仅是修复还不够!
要让她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抵抗下一次可能的侵蚀!
他开始不计代价地催动自己的异能,将自己对“生命结构”的理解,融入到修复过程中。
强化!
他像一个最顶尖的工程师,在优化一台精密发动机的内部结构。
他加固心肌纤维,拓宽心室容量,甚至重新编织了为心脏供能的微小血管网络,让它们变得更加坚韧、高效。
这是一个疯狂的、从未有过的设想!
黑气被一点点剥离,消散在空气中。
那颗心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它从最初的暗沉,逐渐变回健康的鲜红。
然后,红色越来越深邃,越来越纯粹,最后,竟然开始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神圣的金色光芒!
它的大小没有变,但给人的感觉,却从一块朽木,变成了一颗蕴含着磅礴力量的太阳!
“咚!”
一声强劲有力的跳动,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那是一声生命的战鼓!
祁惠阳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颗被他重塑过的“黄金心脏”,缓缓地,放回了安忍冬的胸腔。
归位的瞬间——
“嘀嘀嘀嘀嘀——!!!”
病房外,所有连接着安忍冬的生命监测仪器,瞬间发出了刺耳到极限的蜂鸣!
那条原本已经拉直的心率曲线上,猛地向上窜起一个无比陡峭、几乎要冲破屏幕顶端的高峰!
血压!血氧!细胞活性!能量指数!
所有的生命数据,都在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那数值,甚至远远超过了她全盛时期的巅峰水平!
“这……这不可能!”刘博士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一把推开身边的助手,冲到屏幕前,死死地盯着那些不断跳动的、匪夷所思的数据,“她的生命力……比之前……强了至少三倍!”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
病房内。
完成了这堪称逆天的第一步后,祁惠阳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他扶住医疗平台,才勉强站稳。
巨大的消耗,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他抬起头,看着安忍冬那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的绝美脸庞,以及她那平坦光洁的小腹。
心脏,只是一个开始。
下面,还有肝、脾、肺、肾……一整套被污染得千疮百孔的生命拼图,在等着他。
而他的精力,仅仅是处理第一块拼图,就已经消耗了近三成。
这场神圣的“手术”,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