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周年纪念日这天,我收到了丈夫顾沉最“特别”的礼物。
手机屏幕亮起,朋友圈提示顾沉刚刚更新了状态。
照片里,他和女助理徐言言在高级餐厅碰杯。
配文是:【岁月静好。】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点开大图。
徐言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分明是我上个月在顾沉西装口袋里发现的那枚卡地亚戒指。
我盯着照片中顾沉温柔注视徐言言的眼神,那种专注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
“百年好合。”我在评论区打下这四个字。
电话在三十秒内响起。
“沈念,你发这种评论是什么意思?”顾沉的声音带着酒意和恼怒。“我和徐言言只是在加班讨论项目!”
背景音里,徐言言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顾总,别生气嘛,沈姐可能误会了…”
“听到没有?连徐言言都比你懂事!”顾沉压低声音,“赶紧把评论删了,别让我难堪。”
我望着餐桌上精心布置却无人享用的晚餐,忽然觉得一切都可笑至极:“顾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
“当、当然知道。”顾沉语气明显慌乱,“我这不是在给你准备惊喜吗?徐言言只是帮我参考......”
“顾总!”徐言言突然提高音量,“果汁洒我裙子上了!”
“别动,我帮你擦。”顾沉的声音瞬间温柔,转而对我不耐烦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成熟点行不行?”
通话被粗暴挂断。
我点开微博,徐言言的新动态自动弹出——她晒出顾沉低头为她擦拭裙角的照片,配文:【专属绅士】。
顾沉在评论区回复:【只为你服务。】
心脏传来熟悉的绞痛,我下意识按住胸口。
奇怪的是,这次我没有流泪,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换作从前,我一定会疯狂拨打顾沉的电话,直到他接听为止。
唯独这次,我放下了手机。
起身收拾餐桌时,不小心碰翻了我亲手做的纪念日蛋糕。
奶油散落一地,像极了我们支离破碎的婚姻。
手机又震,是顾沉发来的酒店定位,附加一条语音:“看清楚,我们在谈正事,别整天疑神疑鬼。”
我收拾地上残局,连同为顾沉精心准备的礼物一起扔进垃圾桶。
第二章
凌晨两点,钥匙转动的声音将我从浅眠中惊醒。
我躺在沙发上假装睡着,听见顾沉蹑手蹑脚地进门。
他身上混合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念念?”顾沉轻声唤我,“怎么睡在这里?”
我没有回应,保持着均匀的呼吸。他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水声响起后,我睁开眼睛,拿起他随手丢在茶几上的西装外套。
内侧口袋里有张购物小票:卡地亚纯爱系列戒指,日期是三天前。
我苦笑,原来连我看到的“意外发现”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浴室门开的声音让我迅速将小票塞回原处,重新闭上眼睛。
“装睡有意思吗?”顾沉突然出声,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我知道你醒着。”
我坐起身,直视他的眼睛:“玩得开心吗?”
“你又来了。”顾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说了是在谈项目!徐言言只是助理,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
“谈项目需要戴情侣戒指?”我冷笑,“需要发那种暧昧朋友圈?”
顾沉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镇定:“那是公司新项目的宣传策略,你懂什么?”
他走过来想抱我,“好了,我知道今天是我们纪念日,明天补过好不好?”
我躲开他的触碰:“顾沉,你知道我在你外套口袋里发现了什么吗?”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放心,不是戒指。”我站起身,“是你忘在口袋里的酒店房卡。”
顾沉脸色瞬间惨白。
“沈念,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我打断他,“明天我会搬出去。”
顾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疯了?就因为这点小事?我们七年的婚姻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小事?”我用力挣脱他的手,“顾沉,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婚姻。”
他愣在原地,而我转身上楼,开始收拾行李。
顾沉追上来,堵在衣帽间门口:“你到底想怎样?离婚?你考虑清楚,离开我你怎么生活?”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刺中我最脆弱的部位。
三年前为了支持他创业,我辞去了设计师工作,全身心照顾家庭。
现在,这成了他拿捏我的把柄。
“不劳费心。”我继续往行李箱里塞衣服,“饿不死。”
顾沉突然变了态度,声音软下来:“念念,我错了。是徐言言一直勾引我,我一时糊涂......”他单膝跪地,“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和她断绝来往。”
这样的戏码上演过太多次。
上一次发现他和女客户暧昧时,他也是这样保证的。
“让开。”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顾沉猛地站起来,一把抢过行李箱:“沈念!你别给脸不要脸!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他的怒吼在深夜听起来格外刺耳。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发誓要保护我一生的男人,此刻面目狰狞得像一个陌生人。
“至少,我还能做个人。”我松开行李箱把手,“这个留给你,我买新的。”
下楼时,顾沉在身后冷笑:“有本事别回来求我!”
大门关上的瞬间,我终于泪如雨下。
第三章
闺蜜苏媛的公寓里,我捧着热茶,将事情经过告诉她。
“这个王八蛋!”苏媛气得拍桌,“我早就觉得顾沉不对劲!上次公司年会上,他和那个徐言言眉来眼去的......”
我苦笑着摇头:“其实我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愿相信。”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我放下茶杯,“但首先,我需要证据。”
苏媛眼睛一亮:“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离婚律师,程远,明天介绍你们认识。”
第二天下午,我在咖啡厅见到了程远。他三十出头,西装笔挺,眼神犀利。
“沈小姐,情况我大致了解了。”程远翻开笔记本,“要争取最大权益,我们需要收集顾沉出轨和转移财产的证据。”
“转移财产?”我一愣,“他做了手脚?”
程远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根据以往经验,像顾沉这样的商人,不会毫无准备。”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起。是顾沉发来的短信:【你的东西我都扔了,要拿自己回来捡。】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我的设计稿、获奖证书和珍藏的绝版设计书籍被胡乱堆在院子里,上面泼了红酒。
我手指发颤,这些是我职业生涯的全部心血。
“怎么了?”程远察觉到我的异常。
我给他看照片:“这些都是我的原创设计......”
程远眼神一凛:“他在销毁共同财产。我们得立刻行动。”
半小时后,我们赶到别墅。院子里一片狼藉,我的作品被糟蹋得面目全非。
顾沉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身边是穿着我睡衣的徐言言。
“哟,这么快就带新欢来了?”顾沉讥讽地看着程远,“沈念,你也不赖嘛。”
徐言言捂嘴轻笑,故意拉了拉睡衣领口——那是我和顾沉蜜月时买的真丝睡衣。
“顾沉,这些都是我的个人作品,你没有权利......”
“夫妻共同财产,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顾沉打断我,“对了,你的银行卡我已经冻结了,毕竟用的是我的副卡。”
程远上前一步:“顾先生,你涉嫌故意损毁他人财物,我们已经录像取证。”
顾沉脸色一变:“你谁啊?”
“沈念女士的代理律师。”程远递上名片,“明天我们会正式提起离婚诉讼,同时申请财产保全。”
徐言言突然插话:“沉哥,别跟他们废话!让保安把这些人赶出去!”
我看着她颐指气使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笑至极:“徐言言,你知道你身上那件睡衣的来历吗”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那是我和顾沉在马尔代夫度蜜月时买的。”我微笑着说,“当时我们在沙滩上……,睡衣被海水打湿了......”
“闭嘴!”顾沉怒吼。
徐言言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揪紧衣领。
“对了,”我继续道,“你手上那枚戒指,内侧刻着念字,是我和顾沉的结婚周年纪念品。”
徐言言猛地摘下戒指扔在地上。
程远趁机捡起几份还算完整的设计稿:“这些足够证明沈小姐的职业价值和顾先生的恶意行为。”
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五年的别墅。
顾沉站在落地窗前冷冷地看着我,而徐言言正在拼命擦拭自己的手指。
天空开始下雨,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四章
接下来的两周,我在苏媛的帮助下重新整理作品集,联系了几家设计公司。
“华创设计对你很感兴趣!”苏媛兴奋地挥舞着手机,“他们总监想明天见你!”
与此同时,程远那边也有了进展。
“顾沉转移了至少三百万资产到他母亲名下。”程远将文件推给我,“不过我们找到了资金流水证据。”
我翻看着文件,突然注意到一笔奇怪的支出:“这个'医疗费'是什么?前年二月......”
程远凑过来看:“日期好像是你母亲住院期间。”
我浑身发冷。那时母亲突发脑溢血,医院多次联系顾沉,他却说在出差。等我接到邻居通知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最终不治身亡。
“当时医院说联系不上家属......”我声音颤抖,“原来是顾沉故意不接电话?”
程远神色凝重:“很可能。我查查这家医院的通话记录。”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华创设计。总监办公室门开时,我愣住了——是许墨远,三年前与我合作过的建筑设计师。
“沈念?”许墨远同样惊讶,”程远说的客户是你?”
原来他们是大学同学。世界真小。
“我听说了你的事。”许墨远给我倒了杯茶,“如果需要工作,华创随时欢迎你。”
我感激地点头:“谢谢,不过我更想自己创业。”
许墨远眼睛一亮:“巧了,我正想找合作伙伴成立设计工作室。”
我们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天已擦黑。走出大楼时,一辆熟悉的奔驰停在路边。顾沉阴沉着脸走下车。
“难怪急着离婚,原来早搭上新欢了。”他讽刺地看着许墨远。
许墨远正要说话,我拦住他:“顾沉,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没关系?”顾沉冷笑,“你身上穿的衣服、背的包,哪样不是用我的钱买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顾沉,别忘了当初是谁放弃事业支持你创业!公司最初的logo、宣传册甚至客户提案,都是我熬夜做的!”
路人开始驻足观望。顾沉压低声音:“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上车说。”
“不必了。”我后退一步,“律师会联系你。”
顾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沈念!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跟我回家,否则......”
“否则怎样?”许墨远上前一步,轻松隔开顾沉,“这位先生,请自重。”
顾沉被激怒了:“你算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吗?”
他掏出手机,“李局长吗?我是顾沉,有个叫许墨远的建筑师,查查他公司的消防......”
我再也看不下去,夺过他的手机挂断:“顾沉,你真是卑鄙得令人作呕。”
“我卑鄙?”顾沉怒极反笑,“沈念,你会后悔的!”
他转身上车,猛踩油门离去。
许墨远担忧地看着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这时手机响起,是程远。
“沈念,找到证据了。”程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医院监控显示顾沉就在医院,他故意避开了你母亲的抢救通知!”
我双腿一软,许墨远及时扶住我。
“还有更惊人的,”程远继续道,“我们在查资金流向时,发现顾沉公司涉嫌偷税漏税,金额巨大。”
挂断电话,我望向顾沉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许墨远轻声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谢谢,不过我想一个人走走。”
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我终于明白,有些婚姻就像精美的瓷器,表面光鲜,内里早已布满裂痕。而打破它,或许才是对自己的救赎。
第五章
雨水顺着墓碑缓缓流下,将“慈母沈林氏之墓”几个字洗得发亮。
我跪在父母合葬的墓前,手指抚过冰冷的石碑。
两年前今天,母亲因脑溢血去世,而父亲在三个月后郁郁而终。
“妈,我决定离婚了。”我轻声说,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您说得对,顾沉不是良配。”
风吹动菊花瓣,像是母亲的回应。
我拿出纸巾,擦拭墓碑上的雨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程远发来的消息:【医院当年的值班护士找到了,愿意作证顾沉故意忽略抢救通知。】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虽然早有猜测,但真正确认这一刻,还是痛得无法呼吸。
“沈念。”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浑身一僵。
顾沉撑着一把黑伞,西装革履地站在雨里,像是从某个商务会议直接赶来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有回头,继续擦拭着墓碑。
“你每年都来。”顾沉走近几步,将伞移到我头顶,“我...我来看看爸妈。”
“别这么叫他们。”我站起身,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你不配。”
顾沉的眉头皱了起来:“还在生气?那件事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我打断他,“解释你怎么假装出差,实际在医院走廊玩手机?解释你怎么告诉护士'不用通知家属,小病而已'?”
顾沉脸色瞬间煞白:“谁告诉你的?”
“重要吗?”我冷笑,“我妈本来可以活下来的,顾沉。就因为你......”
“不是这样的!”顾沉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那天我在谈一个重要客户,如果离开就会损失几百万!我以为妈只是普通头晕......”
我甩开他的手:“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天是我妈想告诉我,她发现你转移财产的证据。”
顾沉如遭雷击,后退了一步。
雨水打湿了我的全身,但我感觉不到冷。心脏仿佛被撕成两半,一半是滔天怒火,一半是刻骨寒意。
“沈念,我们七年婚姻,就换不来你一次原谅?”顾沉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我承认我犯了错,但我真的爱你......”
“爱?”我笑出了声,“顾沉,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爱不是控制,不是欺骗,更不是害死对方的母亲!”
顾沉的表情瞬间阴沉:“那你呢?和那个许墨远勾勾搭搭就很清白?”
我懒得辩解,转身要走。顾沉却一把拉住我:“你以为离婚那么简单?没有我的签字,你休想!”
“那就法庭见。”我甩开他的手,“对了,程律师让我提醒你,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是违法行为”
顾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冷笑:“吓唬谁呢?你有证据吗?”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你母亲名下的三套房产,都是用我们共同账户的钱买的。还有,徐言言的公寓首付......”
“你翻我电脑?”顾沉脸色大变,伸手要抢U盘。
我迅速后退:“不用翻,你书房抽屉里就放着转账凭证。顾沉,你太自信了,以为我永远发现不了。”
顾沉的面容扭曲起来:“沈念,你会后悔的。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至少,我是个自由的人。”我转身离去,雨水模糊了视线,但脚下的路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身后传来顾沉歇斯底里的吼叫:“滚!永远别回来!”
我没有回头。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回头了。
第六章
苏媛的公寓里,我裹着毛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这是程远刚发来的,顾沉公司前台的摄像头记录。
画面中,徐言言红着眼睛冲进电梯,十分钟后,顾沉怒气冲冲地追出来,手里挥舞着一叠文件。
“看来他们内讧了。”苏媛递给我一杯热可可,“程远说徐言言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大问题,损失了近百万。”
我抿了一口甜腻的饮料:“顾沉不会承担责任的。”
“那当然。”苏媛撇撇嘴,“听说他把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徐言言,甚至威胁要起诉她。”
正说着,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是沈念姐吗?”电话那头传来徐言言带着哭腔的声音,“我能见你一面吗?求你了......”
我挑了挑眉:“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是关于顾沉的!”徐言言急切地说,“他...他骗了我们所有人!我有证据!”
我和苏媛交换了一个眼神:“半小时后,星巴克见。”
徐言言比我想象中还要狼狈。曾经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眼睛肿得像桃子,右手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他动手了?”我指了指她的手腕。
徐言言下意识地拉了拉袖子:“昨天争吵时他......”话没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没有安慰她,直接问道。
徐言言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这些...这些是顾沉让我做的假账,还有转移资产的记录。”她颤抖着手推过来,“他利用我,现在又想让我背黑锅......”
我翻开文件,心跳逐渐加速。这里面详细记录了顾沉如何通过空壳公司转移资金,甚至还有几笔可疑的境外转账。
“为什么给我?”
“因为...因为只有你能对付他。”徐言言咬着嘴唇,“沈念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我看见你们的婚纱照。”徐言言泪如雨下,“他说那是他表姐......”
我几乎要笑出声。这么老套的谎言,居然还有人信。
“你想要什么?”
徐言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他身败名裂。他打我的视频,我也录下来了。”
她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中,顾沉面目狰狞地掐着徐言言的脖子,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合上文件夹:“这些我收下了。至于合作...程律师会联系你。”
徐言言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干脆,愣了几秒才说:“沈念姐,你...你不恨我吗?”
“恨?”我站起身,“你不过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个,不值得我浪费情绪。”
走出咖啡厅,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苏媛在车里等我,见我出来立刻招手。
“怎么样?”
我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足够送顾沉喝一壶了。”
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又响。这次是许墨远。
“沈念,有个好消息!”他的声音充满兴奋,“城东那个文园项目,我们中标了!”
“真的?”我惊喜地瞪大眼睛,“那可是个大单!”
“晚上庆祝一下?我订了......”
许墨远的话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打断。
后视镜里,一辆熟悉的奔驰正疯狂地按着喇叭逼近。
“顾沉!”苏媛惊呼,猛踩油门。
奔驰加速超车,然后突然变道逼停我们。苏媛急刹车,我的手机飞了出去。
“待在车里!”我对苏媛说,然后下车面对气势汹汹走来的顾沉。
“贱人!”顾沉双眼通红,“你唆使徐言言背叛我?”
我冷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收下了她自愿提供的证据。”
“证据?”顾沉冷笑,“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扳倒我?我在司法系统有的是关系!”
“包括帮你删除医院监控的李局长?”我反问,“可惜,他已经自身难保了。”
顾沉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慢条斯理地说,“程远已经把贪污证据交给了纪委。”
顾沉的面容扭曲起来,突然扬起手。我早有准备,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巴掌。
“顾沉,省省吧。”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录音,“暴力行为只会让你的处境更糟。”
他僵在原地,像只被踩住尾巴的野兽。
“我们法庭见。”我转身要走。
“沈念!”顾沉在身后喊道,声音突然变得哀求,“别这样...我答应离婚,财产分你一半,好不好?”
我回头看他,这个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男人,此刻卑微得像条丧家之犬。
“晚了,顾沉。”我轻声说,“我要的,远不止一半。”
第七章
三个月后,我站在新工作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办公室还散发着新装修的味道,桌上摆着“念远设计”的铜牌——取自我和许墨远远的名字。
“想什么呢?”许墨远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我一杯。
“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我接过酒杯,与他轻轻碰杯,“像做梦一样。”
确实像梦。顾沉因偷税漏税和商业欺诈被立案调查,公司资产被冻结。我们的离婚案因涉及刑事案件被加速审理,最终我拿回了应得的全部财产,包括那栋别墅。
而徐言言,在提供关键证据后去了南方,听说开了一家小咖啡馆。
“程远刚发消息,”许墨远晃了晃手机,“顾沉想见你。”
我皱眉:“为什么?”
“他没说。”许墨远犹豫了一下,“不过...听说是查出了胃癌。”
香槟在口中突然变得苦涩。我曾幻想过千万种报复顾沉的方式,但从未想过会是疾病先找上他。
“你想去吗?”许墨远轻声问。
我摇摇头:“没必要了。”
正说着,前台小姐敲门进来:“沈总,有您的快递。”
那是一个小小的包裹,寄件人写着“顾沉”。许墨远警觉地看着我:“要叫保安吗?”
“没事。”我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陈旧的日记本和一封信。
信很短:
【念念,对不起。日记或许能解释一些事。祝你和许墨远幸福。——顾沉】
我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的日期是十年前,那时我们刚相识。顾沉的笔迹工整有力:
【今天遇见一个女孩,她笑起来像阳光。我想我爱上她了,但我配吗?父亲说我有病,注定会伤害爱的人......】
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动着页面,随着日期推移,字迹逐渐变得潦草:
【又控制不住脾气了。念念哭着说要分手,我跪下来求她原谅。我恨这样的自己......】
【结婚三年,我开始害怕。怕她发现真实的我是个怪物。出差时找了小姐,至少她们不会期待爱情......】
最后一页是半年前的记录:
【医生说胃癌晚期,最多一年。也好,这样念念就能解脱了。我把财产转移给母亲,其实是想最后留给她......】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许墨远默默捡起来,合上放回桌上。
“要去看他吗?”他又问了一次。
我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
许久,我轻轻摇头:“不去了。”
有些伤痛,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抚平;有些离别,早已在心底完成。
许墨远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肩膀。
我转身看他,这个在我最黑暗时刻给予光明的男人,眼中满是温柔的坚定。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就像某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第八章
国际会展中心的灯光璀璨如星,我站在领奖台上,手中沉甸甸的水晶奖杯折射出七彩光芒。
“感谢评委会将这个荣誉授予‘念远设计’。”我的声音在麦克风中清晰回荡,“这个项目凝聚了我们团队三年心血,证明了好的设计能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台下掌声雷动。
前排就坐的许墨远冲我竖起大拇指,他身旁的苏媛激动得直抹眼泪。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顾沉。他瘦得脱了形,却仍固执地穿着那套我给他选的深蓝西装。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他微微点头,然后悄然离去。
“沈总,媒体在等专访。”助理小声提醒我。
采访持续到晚上九点。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工作室名称的由来。
“‘念远’取自我的名字和合伙人许墨远的名字,”我微笑着解释,“同时也寄托着'志存高远'的理念。”
走出会场时,夜风微凉。许墨远将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累了吧?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
“我想先回酒店换身衣服。”我说,目光不自觉地扫视四周。
许墨远敏锐地察觉到了:“你看见他了?”
我点点头:“他看起来...很不好。”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恭喜你,念念。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许墨远默默握紧我的手。我们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照不宣。
三天后,程远打来电话告知顾沉去世的消息。
“葬礼明天举行。”程远的声音有些犹豫,”他母亲希望...你能参加。”
我站在酒店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我会去的。”
葬礼那天下着小雨。我穿着一身黑裙,独自前往墓园。顾沉母亲看见我,红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最后...提起你。”她递给我一个小盒子,“说一定要交给你。”
盒子里是一把老式钥匙和一张纸条:【银行保险箱,密码是你生日。】
仪式很简单。顾沉生前的商业伙伴来了不少,但真心哀悼的恐怕没几个。
我站在人群最后,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大学时他为我熬夜抄笔记;创业初期我们挤在十平米的地下室吃泡面;他第一次拿到投资时抱着我转圈,说“念念,我们要发财了......”
雨势渐大,人群开始散去。
“再见,顾沉。”我轻声说,转身离去。
第九章
洱海的早晨总是带着水汽的清新。
我推开民宿的窗户,让微凉的风拂过面颊。
五年过去,“念远设计”已经成为业内翘楚,而我也终于能够有时间去旅行。
手机屏幕亮起,是许墨远发来的消息:【工作室一切正常,别担心。玩得开心点。】
我笑着回复:【遵命,许总。】
楼下庭院里,老板娘正在浇花。看见我下楼,她热情地招呼:“沈小姐,今天要去双廊吗?”
“嗯,想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渔村。”
”那得带伞。”老板娘指了指天,“预报说下午有雨。”
我谢过她的提醒,背着画具出了门。
自从离婚后,我重拾了大学时的爱好——水彩画。
许墨远说我的设计图里总带着特别的灵气,或许就源于此。
双廊古镇游人如织。我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勾勒青瓦白墙的轮廓。画到一半,雨果然如期而至。游客们纷纷躲进茶馆商铺,我却不急不忙,继续为画作添上雨丝的痕迹。
“需要伞吗?”
一把墨蓝色的伞突然出现在头顶。我抬头,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干净,笑容腼腆。
“谢谢。”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少年蹲下身,好奇地看着我的画:“你画得真好。是美术老师吗?”
“设计师。”我笑着回答,“你呢?”
“大学生,暑假出来旅行。”他的目光落在我左手的戒指痕上,“你一个人来?”
我点点头,继续作画。少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调整伞的角度,确保雨水不会打湿画纸。
雨渐渐小了。
“我得走了。”他站起身,“祝你旅途愉快。”
“等等。”我从画本上撕下刚完成的作品递给他,“送给你,谢谢你的伞。”
少年惊喜地接过画,小心翼翼地对折放进口袋:“我会好好珍藏的。”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想起十七岁的自己。
收拾画具时,一张纸条从夹层中飘落。上面是顾沉潦草的字迹:【念念,保险箱里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
我凝视纸条片刻,将它撕碎,撒入洱海的碧波中。有些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了。
窗外,洱海的日落染红了半边天空。
许墨远打电话来说想和我一起旅游。
我望着那片绚烂,轻声说:“好。”
电话那头传来许墨远压抑的欢呼。我们约定三天后在大理会合,开始我们的第一次共同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