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日·双男主精选章节

小说:悬日·双男主作者:凌海市的五士典人更新时间:2025-06-11 01:33:22

《悬日》第一章:书脊上的呼吸

九月的午后,图书馆顶楼的阳光把宋砚的后颈晒得发暖。他正对着《西方哲学史》第七版发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忽然听见斜后方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抬眼望去,穿白色连帽衫的男生正单手支颐,指尖捏着本《洛丽塔》,书页在他指缝间像蝴蝶翅膀般颤动。

那是许随,新闻系大二的风云人物。宋砚记得上周在食堂见过他,彼时许随正把篮球往肩上一扛,领口被汗水洇出浅灰的印子,周围女生的笑声像撒了把碎银。此刻这人却蜷在靠窗的位置,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指尖突然顿住——他抬眼望过来,眼尾微挑,唇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奶茶渍。

宋砚慌忙低头,喉结滚动时撞响了桌上的玻璃杯。冰水晃出涟漪,在笔记纸上晕开墨色的“存在主义”。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想起昨夜在宿舍刷到的那条匿名帖:“许随在操场裸奔?别信,他脱了上衣练引体向上而已,腹肌线条绝了……”此刻那人的卫衣袖口滑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浅淡的青黑色纹身,像片即将飘落的鸦羽。

“同学,借支笔?”许随的声音带着懒洋洋的尾音,突然凑近的气息拂过宋砚后颈。他转身时撞进对方怀里,鼻尖蹭过许随卫衣上淡淡的皂角香,看见对方指尖正捏着自己的钢笔——那支刻着他名字的银灰色钢笔,此刻正被许随握在掌心,指腹摩挲着笔脊上的凹痕。

“宋砚。”许随忽然念出他的名字,尾音在舌尖打了个卷,“哲学系的高岭之花,果然连钢笔都这么性冷淡。”他说着把笔递回来,指尖却故意擦过宋砚掌心的茧子,“每天泡图书馆,不累么?”

宋砚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人纷纷侧目。他弯腰捡笔时看见许随的运动鞋正抵着自己的牛津鞋,浅灰的鞋头蹭过他裤脚,像某种隐秘的触碰。喉间发紧,他忽然想起昨夜梦里那个模糊的影子——也是这样的皂角香,混着汗味,在他颈间落下滚烫的吻。

“许同学。”宋砚强迫自己抬头,却撞进许随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对方指尖还捏着《洛丽塔》,书页恰好翻到那句“我望着她,望了又望”,阳光从他发梢漏下来,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金粉。宋砚忽然注意到许随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内侧刻着细小的字母,像某种私密的暗号。

“借你的笔写个东西。”许随忽然拉过宋砚的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宋砚看见他手腕内侧的纹身渐渐清晰——是行拉丁文,“Cor cordium”,心之所属。笔尖顿在纸页上,许随忽然抬头,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扇形的影,“明天下午三点,顶楼阳台,带包烟。”

笔记本被推回来时,纸页上歪歪扭扭画着只叼着玫瑰的乌鸦,旁边是许随潦草的字迹:别告诉别人。宋砚指尖划过纸面,油墨还未干透,在指腹留下浅灰的痕迹,像许随卫衣上的汗渍,又像昨夜梦里那人指尖的温度。

闭馆时夕阳把书架染成金红色,宋砚收拾书包时看见许随的《洛丽塔》还留在桌上。翻开扉页,忽然掉出张电影票根——是上周六的《毕业生》,座位号恰好是他常坐的靠窗位置。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你总穿深色衬衫,像只随时要飞走的乌鸦。”

走出图书馆时晚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宋砚忽然想起许随弯腰捡笔时,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道浅褐色的疤,像片被揉皱的枫叶。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脊上还留着许随指尖的温度,忽然听见前方传来许随的笑声,混着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

抬头望去,许随正倚在篮球架旁,卫衣帽子被他扯下来,露出汗湿的发梢。他忽然转身,朝宋砚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烟盒,夕阳在他指间凝成一点猩红,像颗跳动的心脏。宋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再次响起,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是欲望破土而出的声音,带着青草的腥甜,在九月的风里轻轻摇晃。

图书馆顶楼的灯次第亮起,宋砚低头看着笔记本上那只叼玫瑰的乌鸦,忽然想起许随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触感。那不是错觉,他清楚地记得许随指腹的纹路,像某种隐秘的地图,在他皮肤上烙下浅淡的印记。而他此刻攥紧笔记本的手,指尖还沾着许随留下的油墨,像沾着那人身上的皂角香,挥之不去。

夜色渐浓时,宋砚在宿舍楼下看见许随正倚着树抽烟。明灭的火星在他指尖跳跃,映得他眼尾发红。看见宋砚走来,他忽然笑了,把烟掐灭在树干上,指尖擦过宋砚的手腕:“明天记得带烟,我讨厌薄荷味。”说完转身离开,卫衣下摆扫过宋砚的手背,带着夜露的凉意。

宋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洛丽塔》里的句子:“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此刻他心跳如鼓,像要撞破胸腔——原来欲望也是无法隐瞒的,它藏在指尖的触碰里,藏在眼尾的余光里,藏在每一次刻意的偶遇里,像悬在头顶的太阳,明明灭灭,却从未真正落下。

这是九月的第一个黄昏,宋砚站在路灯下,看着许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脊上的凹痕还在,像刻着某人的名字。而他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在图书馆顶楼的阳光里,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在那句“明天下午三点”的邀约里,青春的欲望正撕开一道口子,让光与影同时涌进来,把他的世界照得透亮,又照得斑驳。

夜风掀起他的衬衫,宋砚忽然想起许随手腕上的纹身:“Cor cordium”。心之所属。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将归向何处,但此刻,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正为那个穿白卫衣的男生而加速——那是欲望的声音,也是青春的声音,在九月的夜里,轻轻叩响了他封闭已久的心门。

《悬日》第二章:烟圈里的刺青

宋砚盯着便利店货架上的烟盒,指尖在“红塔山”与“利群”之间徘徊。许随说讨厌薄荷味,他便刻意避开所有带凉感的包装,最后选了盒磨砂质感的“南京”——烟盒上的辟邪纹案像极了许随小臂上的鸦羽,暗沉沉的,却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金芒。

午后的顶楼阳台浸在蜜色阳光里,风掀起宋砚的衬衫下摆,他数着心跳等到第三十七声,才看见许随叼着根未点燃的烟晃过来。卫衣换成了黑色,领口松垮地露出半片锁骨,那道枫叶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像朵倔强的花,开在苍白的雪地里。

“来得挺早。”许随伸手夺过宋砚手里的烟盒,指尖擦过他掌心时故意停顿半秒,“南京?你倒是懂。”他抽出一根衔在唇角,打火机的蓝光映得眼尾发红,忽然凑近宋砚耳边,“知道为什么叫辟邪么?因为这城里的鬼,比人多。”

烟味混着皂角香涌进鼻腔,宋砚往后退时撞在阳台护栏上。许随的指尖抵着他手腕,触感像片被晒暖的玉石,却在触到他脉搏时轻轻掐了掐——不是疼痛,而是某种带着侵略性的标记。宋砚看见许随喉结滚动着吐出烟圈,白色雾霭在两人之间弥漫,忽然想起昨夜梦里,同样的雾气里,这喉结曾抵着他的唇。

“上周六的电影。”许随忽然开口,指尖弹了弹宋砚的笔记本,“你坐我前排,低头时后颈的绒毛会沾着阳光,像只随时要飞走的鸟。”他说着翻开笔记本,指尖停在那只叼玫瑰的乌鸦上,“我画得怎么样?比你课本上的存在主义有意思多了吧?”

宋砚的耳尖发烫。他想起那天散场时,前排穿深色衬衫的身影起身,阳光从那人发梢漏下来,在自己膝盖上投下细碎的影——原来许随也在看他。喉间发紧,他忽然想起许随留在《洛丽塔》里的电影票根,背面的字迹在深夜的台灯下,曾被自己反复摩挲到起毛。

“为什么选我?”宋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抬眼望向许随。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眼尾的痣像颗未落的泪,偏偏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玩世不恭,“因为我总坐靠窗的位置?还是因为……”

“因为你像块冰。”许随忽然掐灭烟头,指尖按在宋砚手背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他瑟缩了下,“所有人都觉得你该端端正正坐在神坛上,可我就想看看,冰化了是什么样子。”他说着扯过宋砚的手腕,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子,“每天翻那么多书,这里会不会梦见字?比如……我的名字。”

风忽然变大,吹乱许随额前的碎发。宋砚看见他手腕内侧的刺青在阳光下清晰起来——“Cor cordium”,心之所属。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行拉丁文,像触碰某种禁忌的秘密。许随的身体忽然绷紧,却没有躲开,只定定地看着他,眼瞳里映着晃动的树影,还有自己微微发颤的倒影。

“许随。”宋砚忽然念出他的名字,尾音比平时多了丝气音,“你手腕上的刺青……”

“想知道含义?”许随忽然抓住他的指尖,按在自己锁骨的疤痕上,“先告诉我,你昨夜梦见了什么。”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尼古丁的沙哑,“别装了,我看见你在图书馆躲我时,耳尖红得像滴血。”

宋砚猛地抽回手,后背抵着护栏,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发疼。他想起昨夜的梦——许随的皂角香混着汗味,指尖划过他后颈,在他耳边低笑,说“宋砚,你这里很烫”。此刻眼前的人睫毛上凝着阳光,锁骨的疤痕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偏偏眼底藏着促狭的光,像早就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没什么。”宋砚别过脸,却看见许随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正是上周那则匿名帖的打印件,“你……”

“别紧张。”许随把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天在操场,我故意脱了上衣。”他说着逼近半步,两人的鞋尖相抵,“就想看看,有没有人会盯着我的疤看——比如你,哲学系那位总穿深色衬衫的高岭之花。”

远处传来下课的钟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宋砚看着许随转身时扬起的卫衣下摆,忽然想起他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旧照片——模糊的光影里,穿白衬衫的少年倚在篮球架旁,手腕上还没有那道鸦羽刺青。而此刻这人指尖夹着烟,背影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像道悬在他心尖的刺,明明灭灭,却怎么也抓不住。

“明天同一时间。”许随忽然回头,指尖弹了弹烟盒,“带包新的,这盒被你摸热了。”他说着笑起来,眼尾的痣跟着扬起,“别迟到,我讨厌等人——除非是你。”

风掀起宋砚的笔记本,那张叼玫瑰的乌鸦画像被吹得哗哗作响。他弯腰去捡,却看见许随留在护栏上的烟头还在冒烟,火星明明灭灭,像颗跳动的心脏。指尖触到烟盒上许随留下的体温,他忽然想起许随说“冰化了是什么样子”——或许此刻,他掌心的汗,便是答案。

暮色渐浓时,宋砚站在宿舍镜子前,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后颈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薄红,像被谁轻轻吻过。他想起许随指尖的温度,想起那句“心之所属”,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锁骨——那里什么都没有,却仿佛留着某人指尖的印记,烫得他缩回手。

手机忽然震动,弹出条匿名消息:“听说哲学系宋砚天天泡图书馆,原来是在等新闻系的许随——别装了,上周六《毕业生》,你们坐前后排吧?”宋砚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又悬,最后删掉所有字,只回复了个句号。

窗外的悬日正在落下,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宋砚望着自己映在墙上的轮廓,忽然想起许随画的那只乌鸦——叼着玫瑰,却长着雪白的翅膀。或许有些欲望,本就该像悬日般,在落与不落之间,留一道暧昧的光,让所有未说出口的心事,都藏在烟圈里,随着风,轻轻飘向对方的天空。

这一晚,宋砚又梦见了许随。这次他没穿卫衣,只穿件白色背心,小臂的鸦羽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说“宋砚,摸摸看,这是我十八岁纹的”,指尖却先触上宋砚的唇。薄荷味的吻混着尼古丁,像场突如其来的雨,浇灭了他所有的伪装——原来冰化了,是烫的,烫得他想抓住眼前的人,再也不放手。

黎明前的黑暗里,宋砚睁开眼,发现自己攥着许随留在他笔记本里的电影票根。票根上的字迹早已晕开,却在他掌心烙下浅灰的印子,像许随卫衣上的汗渍,又像昨夜梦里那人指尖的温度。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便再难停下——就像悬日落下后,总会有新的光,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悄悄亮起。

《悬日》第三章:雨幕里的刺青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砸在图书馆顶楼玻璃上时,宋砚正对着许随的刺青出神。那些青黑色的鸦羽纹路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冷光,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偏偏许随此刻正笑着,指尖夹着的烟在雨幕里明明灭灭,把他眼尾的痣染成猩红。

“知道为什么纹乌鸦么?”许随忽然抓住宋砚的手腕,将他的指尖按在自己小臂上,“十八岁那年,我看见一只乌鸦撞在玻璃上,头破血流,却还盯着里面的人看——就像现在的你。”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尼古丁的沙哑,“总在外面看,却不敢进来。”

宋砚的指尖触到刺青边缘的皮肤,那里有细微的凸起,像道浅淡的疤。他想起许随锁骨上的枫叶疤,忽然意识到这两处伤或许来自同一场事故。喉间发紧,他刚要开口,却听见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是几个女生的笑声,混着“宋砚”“许随”的名字,像把碎玻璃撒在雨地里。

许随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他猛地拉过宋砚,躲进阳台角落的储物柜后,指尖死死抵着他的唇。两人贴得极近,宋砚能听见许随的心跳声,比雨声还要急,还要烫。他看见许随卫衣帽子上的水珠滴在自己手背上,忽然想起昨夜的梦——也是这样的温度,这样的心跳,在黑暗里把他拽进深渊。

“别出声。”许随的气息拂过他耳垂,指尖却悄悄勾住他的小指,“她们在传匿名帖,说你我……”话未说完,储物柜的门忽然被风吹开一条缝,冷雨灌进来,打湿了宋砚的衬衫。他看见许随睫毛上凝着水珠,像要落下的泪,偏偏唇角还勾着笑,“怕么?宋砚,高岭之花要是摔下来,会疼的。”

宋砚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忽然伸手,替许随拂开额前的湿发。指尖划过对方眉骨时,许随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却没推开——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能看见彼此眼中晃动的雨幕。远处传来脚步声,许随忽然低头,用额头抵着宋砚的肩膀,像只受伤的兽,“那年我爸跳楼,乌鸦撞在他办公室的玻璃上,血溅在我校服上——就像现在你的衬衫,湿了一片。”

雨声忽然变大,盖过了宋砚的心跳声。他终于明白许随手腕上的“心之所属”,明白那道枫叶疤的来历——原来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是用来掩盖伤口的伪装。他轻轻转身,让自己的后背贴着许随的胸膛,听见对方忽然屏住呼吸,指尖却慢慢环住他的腰,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不怕摔。”宋砚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怕的是……”话未说完,储物柜的门被狂风撞开,冷雨劈头盖脸砸下来。许随猛地把他护在怀里,转身时后脑勺撞在柜门上,却还笑着冲愣住的女生们挑眉,“看够了?没见过躲雨的?”

女生们红着脸跑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许随松开手,却不小心踩在宋砚的牛津鞋上,两人踉跄着撞在护栏上。宋砚看见许随领口的枫叶疤在雨中泛着粉白,忽然想起自己笔记本里夹着的旧照片——那时的许随还没有刺青,笑起来时眼尾没有痣,像片干净的云。

“疼么?”宋砚指尖悬在那道疤上方,最终还是轻轻碰了碰,“跳楼的人……”

“别提他。”许随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听见了么?我的心跳,比你快两倍。”他的声音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又烫得惊人,“那天在图书馆,你转身时撞进我怀里,我就想……”话未说完,他忽然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住宋砚的耳垂,“想知道你后颈的绒毛,是不是和看上去一样软。”

宋砚猛地推开他,后背抵着湿冷的护栏,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腔。他看见许随嘴角的笑,看见他指尖还沾着自己的体温,忽然想起匿名帖里的话:“许随的腹肌线条绝了……”此刻这人的卫衣被雨水贴在身上,隐约能看见腰线,还有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胸口的疤,像道蜿蜒的河,流过苍白的雪地。

“许随,你到底想怎样?”宋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抬起头,迎上对方的目光,“是想证明哲学系的高岭之花也会堕落,还是……”

“还是想让你看看,我这里也有光。”许随忽然掏出钱包,甩出张泛黄的照片——穿白衬衫的少年抱着篮球,站在老槐树下,旁边蹲着只黑色的乌鸦,“这是我爸跳楼前一周拍的,那时他还没生病,总说我像小太阳。”照片边角被雨水打湿,少年的笑容却依旧清晰,“后来我才知道,太阳也会熄灭,就像悬日,看着亮堂堂的,其实马上就要落了。”

宋砚接过照片,指尖触到背面的字迹:“小随别怕,爸爸永远是你的太阳。”墨迹在雨里晕开,像滴眼泪,落在“太阳”两个字上。他忽然想起许随说“鬼比人多”,想起那些躲在储物柜里的瞬间,忽然伸手,把照片小心地折好,塞进自己内袋——那里贴着他的钢笔,笔脊上刻着“宋砚”,此刻正沾着许随的体温。

“我见过你的太阳。”宋砚忽然开口,指腹划过许随手腕的刺青,“在你笑的时候,眼尾的痣会跟着扬起来,像颗未落的星。”他说着忽然踮脚,在许随震惊的目光里,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肩上,“别再装了,许随,我知道你怕黑——就像我怕光。”

雨声渐歇时,许随忽然笑了。他伸手揉乱宋砚的头发,指尖穿过湿发,触到后颈的绒毛——果然和想象中一样软,带着皂角香,却又混着雨水的清冽。他忽然想起那年撞在玻璃上的乌鸦,想起父亲坠楼时的阳光,此刻却觉得,眼前这人的体温,比任何太阳都温暖。

“宋砚。”许随忽然在他耳边低语,“明天去看日出吧。”他说着掏出烟盒,却发现里面的烟早已被雨水浸透,“悬日落下后,总会有新的太阳升起——就像现在,你把我的照片藏进内袋,而我……”

他忽然顿住,因为看见宋砚从内袋里掏出自己的钢笔,银灰色的笔身还沾着雨水,在暮色里泛着微光。笔尖轻轻划过许随掌心,留下一道浅淡的痕,像道未写完的诗——就像他们此刻的关系,在雨幕里明明灭灭,却终于敢伸出手,触碰彼此的光。

暮色渐浓时,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许随把卫衣帽子扣在宋砚头上,自己则淋着雨,指尖偶尔蹭过对方手背,又迅速缩回。路过便利店时,宋砚忽然停下,买了包新的“南京”——这次他特意选了带金纹的包装,像给那只叼玫瑰的乌鸦,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给。”宋砚把烟盒塞给许随,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茧子,“这次别弄湿了。”

许随接过烟盒,忽然笑出声。他抽出一根叼在唇角,却没点燃,只让烟尾蹭过宋砚的指尖,“知道么?你刚才踮脚的样子,像只想啄食的鸟。”他说着忽然凑近,在宋砚耳后留下个极轻的触碰——不是吻,却比吻更烫,“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至少,我会陪你一起落。”

暴雨后的夜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度。宋砚望着许随在暮色里的侧脸,忽然想起他笔记本里的乌鸦——此刻它正叼着玫瑰,在悬日的余光里展翅,哪怕翅膀沾着雨水,却依然朝着光的方向,轻轻振动。

这一晚,宋砚在宿舍里展开许随的旧照片。少年的笑容在台灯下泛着暖光,旁边的乌鸦正歪头看他,像在看一个遥远的梦。他忽然想起许随说“心之所属”,忽然在照片背面写下一行小字:“你的太阳,从来没熄灭过——它只是变成了悬日,在落与不落之间,等着被人接住。”

窗外的悬日终于落下,可宋砚知道,有些东西才刚刚升起。就像许随指尖的温度,就像自己掌心的钢笔,就像那只在雨幕里展翅的乌鸦——它们带着疼痛,带着欲望,却也带着光,在青春的夜里,悄悄亮起,成为彼此的太阳。

《悬日》第四章:破晓时分的刺青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宋砚站在天台边缘,听见身后传来运动鞋踩碎露水的声音。许随的卫衣下摆沾着夜雾,发梢滴着水,像刚从深海游上来的人鱼——只不过这尾人鱼手里攥着包被雨水浸透的“南京”,烟盒上的辟邪纹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来晚了。”许随把烟盒塞进宋砚掌心,指尖擦过他手背时故意停顿,“便利店老板盯着我看了五分钟,大概在想——这小子买烟给谁抽。”他忽然笑起来,眼尾的痣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其实我该告诉他,这烟是给哲学系那位总穿深色衬衫的先生买的,他后颈的绒毛沾着露水时,像只被雨淋湿的麻雀。”

宋砚的耳尖发烫。他想起昨夜在储物柜里,许随指尖的温度,想起那句“心之所属”,忽然伸手,将烟盒轻轻放进许随卫衣口袋。两人的指尖相触时,许随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按在护栏上——那里还留着昨夜烟头烫出的痕迹,此刻被两人的体温焐得发烫。

“宋砚。”许随的声音混着尼古丁的沙哑,“你知道为什么我总在阳台等你么?”他说着凑近,鼻尖几乎触到宋砚的唇,“因为这里能看见悬日,而悬日落下时,所有影子都会被拉长——就像我每次看你时,心跳声也会被无限放大。”

远处传来第一声鸟鸣,东方泛起鱼肚白。宋砚看见许随喉结滚动,锁骨的枫叶疤在晨光中泛着淡粉,忽然想起他笔记本里那张旧照片——那时的许随还没有刺青,笑容像片干净的云。他伸手轻轻触碰那道疤,听见许随忽然屏住呼吸,指尖却慢慢滑向他手腕内侧的“Cor cordium”。

“这个拉丁文……”宋砚的声音发颤,“是你自己选的么?”

许随忽然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住宋砚的指尖。不是疼痛,而是某种带着侵略性的温柔,像悬日最后的余晖,将所有未说出口的心事都镀上金边。他松开嘴时,宋砚的指尖泛着水光,在晨曦中微微发颤。

“不是。”许随忽然转身,望着远处即将升起的太阳,“是我爸纹的。他跳楼前一周,拉着我去纹身店,说要把‘心之所属’送给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选好了坠楼的天台。”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那天我站在天台上,看着他的血在玻璃上画出乌鸦的形状,忽然明白——原来太阳也会坠落,而我们能做的,只是接住它的光。”

宋砚的指尖悬在许随后颈上方,最终轻轻落下,替他拂开被露水打湿的碎发。许随的身体忽然绷紧,却没有躲开,反而将宋砚的手按在自己后颈——那里的皮肤滚烫,像藏着一团火。

“宋砚。”许随忽然转身,两人的鼻尖相抵,“我梦见过你一千次。”他的声音带着尼古丁的沙哑,“梦见你在图书馆踮脚拿书时,衬衫下摆露出的腰线;梦见你在暴雨中躲进储物柜,睫毛上凝着的水珠;梦见你在悬日下抽烟,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像颗跳动的心脏。”

晨光渐亮,宋砚看见许随眼中映着自己的倒影——发梢滴着水,衬衫被晨雾浸透,却在许随的瞳孔里泛着微光。他忽然踮脚,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肩上,听见许随的心跳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我也梦见过你。”宋砚的声音闷在许随卫衣里,“梦见你在便利店买烟时,指尖在烟盒上摩挲的样子;梦见你在图书馆故意撞我,皂角香混着尼古丁钻进鼻腔;梦见你在暴雨中护着我,后脑勺撞在储物柜上时,却还笑着说‘别怕’。”

许随忽然笑了。他伸手揉乱宋砚的头发,指尖穿过湿发,触到后颈的绒毛——果然和想象中一样软,带着皂角香,却又混着晨雾的清冽。他忽然掏出宋砚的钢笔,银色笔身在晨光中泛着微光,笔尖轻轻划过宋砚掌心。

“知道么?”许随的声音低下来,“你钢笔上的刻字,和我刺青的位置刚好吻合。”他说着将钢笔塞进宋砚衬衫口袋,笔身贴着心脏的位置,“就像你把我的照片藏在内袋,而我……”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脚步声。宋砚猛地推开许随,后背抵着护栏,却看见许随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怀里——这次不是躲避,而是主动的拥抱。晨雾中,宋砚听见许随的心跳声,比他快两倍,却又像在给他打拍子。

“别躲了。”许随在他耳边低语,“匿名帖是我发的。”他说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个匿名账号的注册信息,“那天在操场,我故意脱了上衣,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盯着我的疤看——结果你真的看了,耳尖红得像滴血。”

宋砚猛地抬头,却看见许随眼中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忽然想起匿名帖里的话:“哲学系宋砚天天泡图书馆,原来是在等新闻系的许随。”此刻这人的指尖还沾着自己的体温,钢笔在衬衫口袋里发烫,像道永不熄灭的光。

“为什么?”宋砚的声音发颤,“为什么要发匿名帖?”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许随忽然低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宋砚的耳垂,“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看悬日——我也在看,在等,在想,什么时候能抓住你的光。”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许随忽然松开手。他后退半步,晨光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边,卫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宋砚看见他手腕内侧的刺青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忽然明白——所谓“心之所属”,从来不是某个固定的位置,而是当悬日落下时,依然愿意与你并肩等待日出的那个人。

“宋砚。”许随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我爸跳楼前,留了封信给我。”他说着掏出皱巴巴的信纸,“他说‘小随别怕,爸爸永远是你的太阳’——可我现在才明白,太阳不是用来仰望的,而是用来靠近的。”

宋砚接过信纸,指尖触到背面的钢笔字迹:“你的太阳,从来没熄灭过——它只是变成了悬日,在落与不落之间,等着被人接住。”他忽然想起自己写在许随旧照片背面的话,忽然明白,有些光注定要相互追逐,有些影子注定要彼此缠绕。

“许随。”宋砚忽然伸手,将信纸折好,放进许随卫衣口袋,“我们去看日出吧。”他说着掏出那包“南京”,抽出一根叼在唇角,“这次我来点火。”

许随笑了。他掏出打火机,蓝光映得眼尾发红,却在触到宋砚指尖时停顿半秒。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晨光中,宋砚看见许随眼中的自己——叼着烟,衬衫被晨雾浸透,却在许随的瞳孔里泛着微光,像颗即将升起的星。

打火机的蓝光亮起时,远处传来上课铃声。许随忽然凑近,在宋砚耳边低语:“知道么?你抽烟的样子,像只叼着玫瑰的乌鸦——明明长着雪白的翅膀,却偏要在悬日下飞翔。”他说着退后半步,指尖弹了弹宋砚的笔记本,“不过现在,乌鸦要和玫瑰一起去看日出了。”

晨雾渐散,两人并肩走下天台。宋砚的钢笔在衬衫口袋里发烫,许随的烟盒在卫衣口袋里泛着光。路过便利店时,许随忽然停下,买了包新的“南京”——这次他特意选了带金纹的包装,像给那只叼玫瑰的乌鸦,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给。”许随把烟盒塞给宋砚,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茧子,“这次别弄湿了。”

宋砚接过烟盒,忽然笑出声。他抽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让烟尾蹭过许随的指尖——那里有淡淡的尼古丁味道,混着皂角香,像他们此刻的关系,在破晓时分明明灭灭,却终于敢伸出手,触碰彼此的光。

悬日终于落下,可宋砚知道,有些东西才刚刚升起。就像许随指尖的温度,就像自己掌心的钢笔,就像那只在破晓时分展翅的乌鸦——它们带着疼痛,带着欲望,却也带着光,在青春的夜里,悄悄亮起,成为彼此的太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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