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让我们死后才遇见,那就来生再见,一定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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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当心电图化作一条直线时,我停止了心跳,医生摇摇头转身出了手术室…
身体骤然一轻,我竟缓缓的飘了起来,努力的控制着平衡,片刻后落在了地上,身旁是手术台,而我,正躺在上面。
“我”看着手术台上安详的闭着眼睛的自己竟然感到一丝陌生,平日里不爱照镜子,最多洗漱吹头发时瞥两眼,不爱照相,手机没有自己的照片,从未有过这样的视角能看着自己,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吗,原来是真的…
没有传闻中的牛头马面或者天使神明之类的前来接引我去地狱或是天堂,仿佛我只是换了个视角活着,
唯一不同的是,我看得见世界,而世界看不见我…
飘出了手术室的门,母亲正伏在父亲的肩膀上痛哭,父亲则用手遮着眼睛狠狠的压着两边太阳穴,可我仍能看见眼泪流过他逐渐苍老的脸庞,弟弟蹲下身子扶着旁边的座椅嚎啕大哭…
我想伸手擦掉母亲眼上的泪、想拨开父亲用力按压太阳穴的手、想扶起蹲着痛哭的弟弟,但我的手只是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很抱歉,我为我最亲近的人们带来了哀伤。
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亲人们,哪怕他们看不见我,因为我即使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去哪里?
他们在三天后,为我举办葬礼,我看着他们忙的东奔西跑、通知亲友、布置灵堂,一场简单的葬礼就准备妥当了,而主角,正在冷藏棺里等待着被所有人看最后一面…
听着弟弟站在前方向各位前来吊唁的亲友致辞时,我才发现,弟弟也长大了,不是从前那个跟在我屁股后面到处跑的小泥猴了,他带着悲伤念完了稿子,接下来则是亲友排队轮流绕过棺材一圈,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每个人的眼神,有惧怕、有伤心、有遗憾、有平静。
在我回想着跟他们的过往时,我被推到了焚化炉前,亲属在后方看完最后一面后,我一点点的被推进去,庆幸于目前的状态,我穿过焚化炉的铁壁,看着火焰瞬间吞噬了我的身体,虽然对死亡早有准备,但并不妨碍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化成一堆灰烬时那略微恐惧的感觉。
弟弟抱着我的骨灰盒,亲友提着我生前的衣物来到了墓碑前,点上了香烛纸钱,连同衣物一同引燃,我在这世间的痕迹便又少了一些。
回家时,我习惯性的走在前方,当我试图推开门手臂却径直穿透时,这才又想起我已经死了…
弟弟穿过我的身体推开了门,客厅的电视开着却没有接入网络只是蓝屏,母亲坐在沙发双眼无神的看着蓝屏的电视,我知道,她不是在看电视,她是想看我,我飘了过去坐在她旁边静静的陪着她,即便她不知道…
弟弟走向阳台轻声安慰着父亲,父亲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多陪陪母亲,我飘向阳台,看着地上散落着许多烟头,又想起生前他经常一边递给我烟,一边劝诫我少吸烟对身体好,我到他近前,仔细打量着父亲,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掺杂了不少白色,背也不似年轻时挺拔,皱纹也慢慢的爬到了脸上,本该在家享福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却因为我变得消沉不已…
在我患病那几年,我时常在想一些很哲学的问题,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的生命在正欲撑开枝桠抵住名为父母和家庭的两棵老树时突然枯萎,在我认为即将产生价值时丧失了一切价值,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如同我此时此刻,游荡在人间,却造不成一丝影响,只能默默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我没有别的地方想去,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家,多看看亲人,我不清楚我现在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或许下一刻就会消散,又或者时机未到只需安静等待。
一年后,我感觉身体仿佛消散了一点,但一番审视之后并没有发现异常,这一年里,我每天在家待着陪着父母,偶尔陪着弟弟出去看着他工作,看着他们一点一点从阴霾中走出来,我突然有个想法,难道这是命运对我的补偿吗?因为生前各种原因疏于对家人的陪伴,所以在我死后可以无时无刻的陪伴在他们身边,这样好像也不错…
今天陪母亲来寺庙上香,以前母亲也有这个习惯,尤其是我病重那段时间,当医学无法给人希望的时候,神学就是最后的一份希望寄托之地,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跟着一起踏进去,因为我现在这样子,可能算鬼吧,这种浩然正气的地方会不会让我烟消云散,但旋即我打消了这些念头,我都大白天出来晃荡了,还能怕这个,
紧紧的跟着母亲进去,一切安好无事发生,果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鬼,我大概也算的上好鬼吧…
母亲上过香后,便进了大殿跪拜祈愿,我没有凑过去听,兴许因为我去听了,所以就不灵了呢?虽然我已经死了,但该讲究还是得讲究。
我在殿门外静静的等着,身处寺庙之中,难免会想起一些说法,
佛法讲生死,死亡并非终点而是轮回,若不入涅槃则终入六道轮回不止,由平时积累的业力来分配入何道,那我现在是什么呢?我的业力几何?应入何道?可惜并没有人来给我答案,而我也从没见过其他和我一样的存在。
母亲拜完后,转身出了大殿,即将跨出时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我急忙伸手扶去,双手透体而过,母亲却一把抓住了旁边的门,幸而没有摔倒,
我望着我的双手,一股无力的感觉蔓延在我死去的心脏中,还有酸涩、愧疚…
我终于意识到了,是的,这不是命运对我的补偿,这是它在收走了我的生命之后,对我额外的惩罚。
我抬起头,殿中的高大佛像俯视着我,俯视着众生,我静静的看着它许久,站在殿门外低下头,双手合十…
跟着母亲回到家后,我望着没有什么变化的环境,心中有一丝迷惘,或许离开之人就该离开,痴恋的留在这里毫无用处,徒增烦忧罢了,没人看的到我,而我也只能看着他们,上天留我在这世间到底是何用意?我想出去找找答案,
深深的看了父母和弟弟一眼,我转身穿过大门,离开了这里。
我漫无目的的飘荡在街头,无数的行人和车辆从我的身体中穿行而过,我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向前,沿着路不停向前。
我回忆着自己短暂的一生,平淡如水的二十多年光阴中,我能想起的事情不算多,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从小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上了学只有普通的成绩,工作了只有普通的工资,我就像电视剧里的路人甲、炮灰乙、龙套丁,除了家人之外,无人在意。
我心灰意冷的想着,既然我这样的人这么普通,为何不让我过完普通的一生呢,家族的遗传病跳过了父母、隔开了弟弟,降临在我的身上,我不会去阴暗的想着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我的其他家人,我爱他们,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会选择接下这个诅咒,我只是不忿于这样的事情为何一定要发生,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有前世?而且作恶多端吗?
不知不觉间,我竟又回到了先前的寺庙,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寺庙中的香客已经走完了,大门也已经关上了,犹豫了片刻,我还是穿过了大门来到大殿前,殿前有位老僧正拿着扫帚清理着地上的落叶,而当我正准备再次穿入殿内,却在路过老僧身旁时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他,
老僧扫着地,却在我将从他身边走过时说了一句话:
“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是故说名轮转生死”。
我震惊的看着他同时开口问道:“您,看得见我”?
当然没有回应,可能只是老僧碰巧说起而已,我有些失落,也绝了进去看看佛像的心思。
迎着落日,我出了寺庙的大门,在旁边的随意找了处台阶坐下,望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又看着月亮一点点升起。
时间于我而言毫无意义,没有了躯体的束缚,我甚至有了在这里一直待到消散为止,
远处台阶下,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正缓缓登阶,我感到十分疑惑,什么人会在大半夜来寺庙呢,明明已经关门了。
我盯着她好奇的打量着,面容干净清秀,身体娇小,她是来做什么的呢?
渐渐的她离我越来越近,再过一层台阶,就会路过我的身边,可她停下了…
她居然直直的看着我,我转头看向身后,空无一物,她在看什么?她…在看我?
我猛的站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激动:“你,你好,你能看见我”?
她也明显的激动了起来:“你也能看见我”?
明显她说了一句废话,但无人在意,谁也不能明了此刻我们彼此心中的感受,激动、兴奋、不解与高兴,她应该与我是一样的,孤独的在城市中漂泊,没有见过同类。
短暂的兴奋过后,她与我坐在一起,望着天上的月亮,没有互道姓名,对我们来说,名字已经没了意义,现在正刻在各自的碑上,配着黑白的照片经历日升月落。
我望着她询问道:“你保持这种状态多久了,见过其他和我们一样的吗”?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一年零几天吧,除了你之外我没见过别人”。
“她的眼睛很亮,跟月亮一样,而这月亮正在看着我”,
连忙撇去这荒唐的看法,我正打算开口询问别的时,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她成这样已经一年零几天了!是巧合吗?
我慌忙问道:“一年零几天?方便问一下你具体是哪一天吗”?
她被我的态度弄的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道:“我记得应该是去年的阴历七月十五,因为我在医院的病床对面有一个电子日历,我记得昏迷前看了一下日期,再有意识时,我已经离开了身体,看着自己被推出急救室”。
我颤抖着声音继续问道:“你在哪一家医院,还有你去世的原因是什么,抱歉我真的很想知道,因为我也是那一天”。
她也震惊的望着我,缓缓开口:“我就居住在这个城市,所以就在中心医院,我是因为先天有遗传病,最后无法治愈”。
说完她望着我,等待我说出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恐惧,毫无由来的恐惧,一时间竟然张不开口,只得拼命点头。
为什么?我们两个从不相识的人在同一天死亡,在同一家医院,因为同样的疾病,最恐惧的是同样变成了这种状态,这种恐惧来源于未知,
我们互相看着,没有言语,无数种纷乱的想法在脑海中跳跃:秘密实验?诅咒?高等文明的测试?还是真的有神明?
一个个想法出现又被我们相互否定,最后,我们一齐回头看向身后的寺庙,或许真的有吧,可能这就是我们两个会在这里遇见的原因…
毕竟我们两个的存在,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了,那么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短暂的慌乱过后,我侧头看着她问道:“这一年你是怎么度过的呢?和我一样陪家里人吗”?
她脸上带着失落说:“不是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被舅舅抚养长大的,还有一个哥哥,他们对我很好,在我去世后,舅妈总是哭,而且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舅舅担心舅妈触景生情便带着一家人去了国外定居,所以这一年,我一直在城市中游荡,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也在试图寻找和我一样的人,我找了整整一年,直到今天遇见你”。
闻言我连忙道歉:“对不起,让你想起不高兴的事了”,
她摆了摆手,看着天上的月亮,怔怔的看入了神,我没有在说话打断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我说:“我想去走走,去很远的地方,去我从未去过的地方,你呢”?
我不知从哪里生来的勇气,跟着站起身回答道:“我陪你”,
她开心的笑了,眼睛越发像一轮弯月。
我们是全世界唯二的同类,面对陌生的事情时,人总会下意识的向与自己相同的人靠近,这是莫名的羁绊,也是上天给予的缘分。
她陪我去看了父母和弟弟一面,我会回来的,生前被世俗缠绕,万事不由己,最初死亡后我有着最大限度只是有些孤独的自由,现在我有了同伴,现在我并不孤独,我们要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
决定好出发后,我们没有耽搁,不需要行李,不需要购票,更不用准备攻略,我们只需要确定一个目的地,然后乘坐交通工具直接前往便是,
说来也有趣,我们可以穿过实体,但我们也可以走上台阶,甚至可以在交通工具中跟随着一同移动,无法理解,索性便享受这便利就是了,否则单靠双腿,光出省就不知要多久…
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全听她的,她说国内国外都想去看看,我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当然我也没有提醒过她是否注意过自己的身躯逐渐有些虚幻,虽然缓慢,但确实存在,或许我们在旅途中便会消散,又或许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这真正的死亡,不适合在眼下提出来,
出发吧,为了这段死亡后的旅途赋予它更多的意义。
女孩子心思果然细腻些,她居然根据季节安排了接下的行程,保证每一个季节都有一些特色的景点可以观看,我暗自汗颜,深感佩服。
眼下正是八月,她说去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看星空,于是在几日后,我们躺在草原上看着夜晚的星辰璀璨,偶然间互相对视两眼,都在开心的笑着,很开心可以来看从未见过的景色,很开心能互相陪伴,很开心认识你…
之后的日子里,一路走走停停,变的是景色,不变的是我们彼此。
我们去巴黎岛看了断崖下的惊涛和建在悬崖的餐厅
去了青海的茶卡盐湖欣赏天空之镜
去了冰岛看了极为绚丽的极光
去了布达拉宫虔诚的朝圣
去了日本赏樱花
…
五年之后
我们回来了,回到相遇的寺庙,我与她已经十分熟稔,这五年间从未分开过片刻,
说熟稔可能有一点点的不对,因为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不需要,我们身边永远站着彼此,侧过头便能看见,彼此间的了解也很透彻,在一次次的闲聊中,我们对彼此的性格都很欣赏,可又能怎样呢,我们是亡者、是灵魂、是虚幻,唯独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五年间,我陪她去看过一次她的舅舅一家,她的哥哥也有了孩子,看起来像是刚刚满月,当时一大家人正在花园中玩耍,舅舅舅妈逗弄着孙子,哥哥和嫂子正在一旁摆弄着相机,最后一家五口准备拍照,她走了过去,恰好舅舅和哥哥之间有着一人的距离,她一如儿时,站在两人之间甜甜的笑着,快门声响起,一家人都跑去看照片,唯独她站在原地未动,风吹拂过草地,吹动青草左右摇摆,可却吹不动她散在耳边的头发。
我从未见过如此开心的她,也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她。
在那里,我们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说想看着哥哥的孩子过百天,我理解她的心情,因为我同样有着家庭,我的弟弟也会长大,也会有孩子,虽然他们看不见我们,但我们的祝福一定会穿过生死的界限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时隔五年,我们又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的月亮,我转头问她:“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她停下悬在台阶下晃动的双腿,思索了片刻说道:“说起来确实有一个地方,但我现在不想去,将来你再陪我去吧”。
我点点头问道:“是什么地方”?
她俏皮的对我做了个鬼脸说:“保密”。
我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再追问,我站起身来,让她陪我回家看看,她点点头跟着我走向回家的方向。
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城市,我的内心却有一丝陌生,毕竟离开这里已经有五年了,我害怕回家之后父母会变的苍老,于是站在门口我竟有些惶恐,她看着我的模样,仿佛知道我内心所想,自己先进去了,片刻后出来欣喜的对我说:“你弟弟结婚了,你当叔叔啦”!
我闻言急忙也进去,家中的环境并没有变化,父母不知去了哪里,电视桌旁摆着一张看起来很新的全家福,父母站在中间,母亲手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父母两边分别站着弟弟和一个陌生的女孩,
我看着照片入了神,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父母回来了,算算年纪,他们已经快六十岁了,父母生育我们时年龄不算小,此时看起来有些苍老,我看着他们,心里有难以抑制的悲伤,好在身体看起来还算健康,弟弟应该是结婚后买了房不在这里居住,现在只有两位老人互相照顾,
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我才明白为什么大晚上他们才回来,原来今天弟弟的孩子满月宴,他们忙着招呼到此时才结束,两人收拾完后便回房休息了。
我对她说:“明天陪我去看看我的侄子吧”,她点点头,一如曾经度过的夜晚,我们总是喜欢在高处看着夜空等到天明,比如楼顶或是山顶、悬崖边这样的地方,我们不用睡眠,所以到夜晚我们就会这样打发时间。
第二天,父母早早便出了门去弟弟家,我们跟随着一同前往,弟弟住的地方并不远,到了他家之后,弟弟不在家可能去工作了,只有弟媳和孩子在,从弟媳的态度中我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温柔的人,想来对我弟弟和父母一定不错,我也算放下了心,侄子很可爱,和弟弟很像,我站在婴儿床前打量着他,他的眼睛恰巧直勾勾的看向我的方向,我知道他看不见我,父亲来到我的身旁轻柔的抱起孩子,轻声哼着小曲,孩子被逗得嘎嘎直乐,或许在二十多年前,我也是这样被父亲抱着的吧…
到了下午,弟弟从外面回来,母亲和弟媳下厨做饭,弟弟和父亲一边照看孩子一边闲聊,不久后饭做好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笑声此起彼伏。
我看着他们,安下心来,挺好的,这样挺好的…
我们转身离开了这里,坐在楼顶,我们一时间对之后的打算有些迷茫,
她却在此刻说道:“我们走吧,去希腊,去圣托里尼的小镇吧”。
我点头答应,离开之前我回头望了一眼弟弟的家,窗上映着他们的模样,我深深的看了最后一眼,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五年中,我们两个的身躯逐渐淡化,速度很慢,但相较五年前很明显,她以此推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陪我回来看了父母最后一面。
踏上了前往希腊的旅程,几天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看了时间,今天是阴历七月十三,
我们身躯消散的速度莫名加快了,肉眼可见。
看着一个特殊的日子即将临近,我们两个都明白了结局要到了,我和她都有些沉默…
她告诉我,我们现在在爱琴海,这个小镇叫伊亚镇,是建在一片火山喷发后形成的群岛之中,在一片300米高的火山崖上,常有人会在傍晚时分来到崖边点燃蜡烛,向海中丢出许愿瓶,我们在崖边紧挨着坐下,两两无言。
第二天临近午夜时分,我们的身躯已经几乎透明,大概再过几分钟,我们就真的要离开了吧,身旁有一根不知谁放下的蜡烛,正在燃烧,
她有些哽咽的开口说道:“你好,我叫纪念,很高兴认识你,我很喜欢你”。
我的声音也带着苦涩:“你好,我叫林风,很高兴认识你,我爱你”。
她伸出手来放在我的手上,两只手虚幻的重叠在一起,可我仍然感到一丝暖意,她正用月牙般的眼睛望着我,一如从前,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大海大声说道:“下辈子,我一定会去找你,你要等我”!
她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甜甜的说了句:“好”。
当微微的海风吹过崖边时,一根蜡烛的火焰挣扎着熄灭了,熄灭前最后一丝烛光照亮着周围的一片虚无,闪烁间恍惚瞥见两道身影在崖边互相依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