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责的项目内测后引起轰动，媒体争相前来采访。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我正准备发言，总裁老婆的新欢林秋生突然先我一步走上台前。
“接下来就让我司的项目负责人秋生给大家介绍系统。”沈雨桐在镜头前带头鼓起了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两人在台上亲密搂腰接吻，毫不避讳。
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秋生不仅长得帅身材好，能力还出众，他可是公司项目的大功臣。”沈雨桐不断满含爱意地夸赞着林秋生。
“既然是大功臣，肯定对项目很了解吧。”
我迎着沈雨桐的目光大声地在台下发言，一时间采访间鸦雀无声，“AI医疗诊断系统的项目负责人不如跟大家讲下核心算法？”
1
宴会厅的空调冷气开得很足，我握着项目资料手指节微微发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我左手握拳，指甲嵌入了手心。
有些痛。
但更痛的是心。
我不喜欢社交场合，但是为了沈雨桐还是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逼着自己站在聚光灯前。
没想到临到头，一个刚来的林秋生代替我站在了前面。
LED屏幕上【沈氏医疗再创辉煌】的字样刺得人眼眶生疼。
五年了，是我的算法又一次让我们的公司走向新的高度。
但是在同事眼里，我只是个默默无闻呆头呆脑的程序员。
没人知道让公司从2个人的小工作室发展到今天的行业热门新星的智能核心算法都出自我手。
“所有参与项目的同事都会获得奖金，接下来还请大家和秋生一起把AI医疗诊断系统推广出去。”
沈雨桐瞪了我一眼然后对着镜头笑意盈盈，她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是今年X牌新出的情侣款。
但是另一条却戴在了林秋生的手上。
我下意识摸向牛仔裤内侧口袋，那里藏着我原本给她准备的戒指。
我们结婚时没有钱，只有一对素银戒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手上就没有戴婚戒了。
我等了五年，想在这个重要时刻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拳头最终松了开来。
周围人收回诧异的眼光，掌声像潮水般漫过来时，我的耳膜痛得厉害。
五年前沈雨桐在教学楼下含着泪说“我愿意”时，周围也是这样雷鸣般的掌声。
我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离开电视台，开车回了家。
打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茶几上还放着一碗凉透了的红糖水，书架上摆满了我的研究资料，墙上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我和她一起照的。
我走到卧室，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服。
屋外响起敲门声，我皱了皱眉正要过去，却见林秋生开门进来。
“你哪来的钥匙？沈雨桐呢？”
“当然是雨桐给我的钥匙。”
林秋生的皮鞋踩在客厅的木地板上，他手指晃着钥匙的样子像举着战利品。
“谢工这就认输了？要不要玩个游戏？”
“我没兴趣陪你玩什么无聊的游戏，你赶紧滚出我的家！”
我冷哼了一声。
他挑了挑眉笑着掏出手机打通了沈雨桐的电话，“雨桐你劝劝谢学长吧，他好像生气了，我看他在收拾衣服要离开。”
“要不…之后行业峰会还是让他去吧，毕竟这个项目他才是负责人。”
他的语气在电话接通瞬间就变得小心翼翼，似乎还嫌不够，他又补充道：“我只要能在你身边就行，同事们的嘲笑我不在乎的。”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要钱和名声，我只要你。”
他的话音刚落，沈雨桐的怒吼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我才是老板，我说你是项目负责人你就是！你看他那副程序员的样子配在电视里露脸吗？一天天也不知道收拾下自己，他但凡有你一半的衣品我也不至于隐婚！”
“他在媒体采访上发脾气让你下不来台，那我也让他知道不懂事的代价！”
“你跟他说，他的职位降为初级程序员，项目奖金也别想了。”
“等他什么时候跟你道歉，我什么时候考虑发奖金。”
“有我给你撑腰，你尽管找他出气！”
电话挂断，林秋生扬扬得意地走到书架前。
“谢工，能力再强都不如长得好看会哄人。”
“你不想跟我玩游戏，可你还是输了。”
“对了，你不知道你老婆私底下有多放得开吧？”
我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低头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沈雨桐既然看不到我的价值，那就让她自食其果吧。
守了她五年，我也该去真正需要我的地方了。
2
我自创的AI模型很强，在研究生时期就已经被国家医疗研究所注意到。
他们邀请我参与重大秘密项目，可是那个项目需要与外界完全断绝联系。
那时沈雨桐考研失败，工作也没找到。
“老公，我没有你不行的，你一定得在我身边啊。”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撒娇着。
“好，以后我成立一家公司。我来牵头做项目，你帮我管理，我们一起让公司走向世界。”
我心一软，便答应了她的请求，放弃了更好的机会。
如今想来，那或许是我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我沉浸在对沈雨桐的爱意中，以为两人会长久下去。
没想到才过了五年，一切都悄然地变了。
我因为专心于做核心算法研究，放心地把公司管理交给她。
她成为总经理，而我的职位还是普通程序员。
她是公司大股东，我却只领到基础工资。
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心里觉得我和她是一家人，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我的也是她的。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频繁嫌弃我的格子衬衫老土。
回家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喝醉后还会抱怨我不如她姐妹老公会赚钱。
我劝她少喝点酒，她却说我不懂商场。
不管我做什么，她似乎都不满意。
我以为是我负责的AI医疗诊断系统进展太慢，投资人给了她压力。
于是没日没夜地加班，精化算法，优化模型。
直到这个系统的内测版在业内引起了轰动。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做到了我给她的承诺。
可没想到，这一刻和我老婆并肩站在媒体前的却是刚来不久的林秋生。
3
林秋生看着我并没有被激怒有些不满，扯了扯领带缓步走到我面前。
“你知道这个祖母绿的领带夹多少钱吗？”他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抵你两年的工资。”
“我只说了句喜欢，沈总就给我买了。”
“沈总给我买的内裤都比你全身衣服贵。”
“你的算法很值钱，可你在沈总眼里一文不值。”
真是无聊。
我的价值从来都不是林秋生这种靠着皮相上位的小白脸懂得。
我愿意给，AI医疗诊断系统就会是沈氏医疗的王牌。
我不愿意给，那么这个东西就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手机响起，我刚接通蓝牙耳机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谢俊，你愿意来，我们当然欢迎。国家正是需要你这样人才的时候！”
“我派专车来接你，给你三天时间安排好家务事够不够？”
“不用，今天就可以。”我轻微地摇了摇头才想起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不过公司的离职手续可能还需要您帮忙。”
“我不白让您帮忙，到时候给您一个惊喜。”
“这个没问题我来打招呼，我看谁敢跟研究所抢人！”
林秋生不知道我耳机里的人是谁，只是听到离职后眼睛猝然睁大，欣喜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我没理他，背过身轻声冲电话那头的研究所所长道了谢。
林秋生在我面前表演了许久，我的态度都没能让他满意。
可现在他像是抓到了我的什么把柄似的，双眼放光地看着我。
“你要离职？”他兴奋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沈总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想了想，又有些得意地用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她没答应，你走不了。你如果想离职，就老老实实地把核心算法交出来，不然公司会起诉你。”
“哦是吗？”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文件给他，“那要是我想离婚呢？”
“正好你把离婚协议书给沈雨桐，让她签好字给我。”
林秋生像是怕我反悔，抢过文件便匆匆地往公司去了。
收拾完东西，我有些发愣地看向空旷的屋子。
这是个在寸土寸金富人区的大平层，我们去年才搬进来。
刚结婚时沈雨桐说喜欢这里，觉得视野开阔，站在落地窗前就能将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我当时还笑着说，我会努力在这里买一个家。
可是那时事业刚起步的我们只住得起城中村的出租屋。
20平米的小屋里塞满了我们的家当，我挤在客厅里一遍遍地在白板上反复验算公式。
她每天打3份工，我心疼她，但是她却总是笑着说自己不如我聪明，所以只能在赚钱上多努力。
后来靠着我做的初版模型，终于拉到了第一笔投资，项目才步入正轨。
那段辛苦的日子，总让我心里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我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我们的婚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质。
或许是林秋生出现的时候，或许是在她第一次夜不归宿的时候。
或许更早。
在她抱怨我土气庸俗的时候。
只是我天生性子木讷，只想着怎么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没有察觉她早就已经忘记以前的誓言。
4
“砰！”
大门被赶回来的沈雨桐摔得震天响，也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转过身，看着她冷着脸在我面前将离婚协议撕得粉碎。
“拿离婚逼着我让步是吧？”她轻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大学生吗？”
“我不过就是在外面玩一玩，你至于这么较真吗？”
“公司是我的，股份是我的，房子是我的。离了婚你什么都没有。”
我心中一痛，却仍强忍着，“沈雨桐，那你该直接签字啊。”
“离了婚什么都是你的了。”
她似乎被我的话激怒，猛地抬起头，“难道这不是我该有吗？以前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现在我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想要的，你凭什么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倒是你，靠着我赚的钱住进了大房子！”
我看着她，无言以对。
这几年里公司发展迅猛，她的身边全是恭维之声。
特别是林秋生来了之后，不断地在各种场合宣扬公司全靠着沈雨桐才走到今天。
久而久之，她自己也深信不疑。
好像能让公司立足的不是我的AI模型，而是她陪着投资商喝的几顿酒。
她见我没有反应，愤愤地把铂金包砸向茶几，却也打翻了那碗红糖水。
“这是…”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松动，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我昨晚算着时间给你煮的，以前你生理期的时候都是我给你准备。”我叹了口气，将碎掉的碗扫进垃圾桶里，“不过你昨晚没回家。”
“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现在回来不是跟我离婚，还想做什么？”
她的脸色再次变得冷厉，手指快速地敲着铂金包，“谢俊，把你那个算法详细给秋生讲讲，他好去参加最新的行业峰会。”
“你代表公司出席只会有损公司形象，他更适合。”
“表现好的话，今天你无理取闹的事我当没发生，项目奖金也会分你一份。”
我怀着不甘指着满墙的照片问她记不记得，我一个人独自在公司画架构图的日子。
那时她说公司没我不行。
她涂着口红的嘴唇抿成直线，“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让秋生直接接手。”
“公司程序员多的是，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特殊。”
“随便一个人都能顶替你。”
她说这样的话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心里对她最后一丝柔情也随之消失。
所长给我发来消息，楼下司机已经在等候。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家和我以为会共度一辈子的女人，然后转身带着行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电梯下降的时候，我开始忘记过去的情感和规划未来的事业。
我想起上个月在沈雨桐书房看到的专利转让协议模板，转让方是我，受让方是她。
这份协议我毫不知情。
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以为我们的感情还能挽回。
走出大楼，司机敬礼后为我打开车门，我深吸一口气，坐进车里。
大雨突然落下，砸在红旗车的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刮出残影。
我用随身的电脑远程操控公司电脑敲出几组代码，然后关机。
车子缓缓地驶出了小区，我从后视镜里最后再看了眼我住的那栋楼。
最高层依然灯火通明，过年时贴的福字还没撕掉。
只是那里再也不是我的家。
电话铃声响了几次又断掉，都是沈雨桐打来的。
我没接。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林秋生的来电。
“谢俊，所有人都在为了行业峰会加班，你跑哪去了？”
我笑出了声。
都到这时候还给我玩办公室斗争这套。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笑声，有些恼怒。
“谢俊，限你十五分钟内回公司，不然公司会开除你。”
“这是沈总的命令，所有人一视同仁。”
我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AI医疗诊断系统的核心算法为什么能精准识别早期癌变吗？”
我摘下手上的素戒扔到车窗外。
“因为我在训练模型时，用的都是沈雨桐最近两年的体检报告。”
5
“谢先生，前方就是保密区了，需要您上交手机给我保管。”
“后续研究所会统一发放防追踪的通信设备。”
下飞机后，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在车子即将进山时我最后一次解锁手机。
电话接通时，沈雨桐的声音有些得意。
“谢俊？我就知道你后悔了。”
“你现在就赶紧到公司给秋生准备一下行业峰会的ppt。”
“这次峰会关系到沈氏医疗未来发展，如果成功，之前你的错误我可以大人大量不计较。”
“沈雨桐，我是想告诉你，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重新寄给你了。”我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驾驶室的司机做了个手势提醒我时间差不多了。
“你真以为离了你公司就不行了？”沈雨桐冷笑了一声。
“没有你，我依然会成功。这次的行业峰会就是让沈氏医疗走向国际的最好…”
我挂断电话把手机放进了身旁的信号屏蔽箱，摇下车窗，潮湿的山风灌进车内。
远处在研究所大门站岗的军人冲我行了个军礼。
“谢先生，请确认生物信息并签署保密协议。”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军官向我递来了平板。
录入指纹和虹膜后，我带着装有AI医疗诊断系统源代码的加密硬盘终于进入了保密基地。
“谢俊，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所长大笑着将我带进了会议室里，一群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医生和程序员早就等候多时。
每一个人都是严肃且期待地看着我。
我被正式任命为项目负责人，并且肩负起深度开发和完善这个系统的重任。
“AI医疗诊断系统原本用于根据普通人生活习惯和体检报告精准筛选预测早期癌变。”
“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将这个系统升级打造成为国家在面对未知病毒时的坚固防线。”
“这个系统未来将能够实时监测和分析各种病毒，提供快速准确的诊断结果，并制定有效的防御和治疗方案。”
“通过系统，我们希望能够最大限度地阻挡住生化病毒攻击，确保国家的安全和人民的健康。”
我将加密硬盘连接到电脑上便立刻投入工作之中，数据在电脑屏幕上飞速滚动。
实验室的成员们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始各司其职，在这里我们没有儿女私情，有的只有家国理想。
6
我穿着防尘服调试病毒分析模块时，林秋生正西装革履地站在国际会展中心的舞台上演讲。
“由我主导开发的AI医疗诊断系统能精准识别出细胞癌变。”他扯松自己的名牌领带，在看到沈雨桐的时候顿了顿，“在我跟大家演示我司的系统之前，先有请沈总跟大家公布一则好消息。”
身穿酒红色套装的沈雨桐面带微笑走上台前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握了握手。
“沈氏医疗宣布与慧芮集团达成战略合作，接下来我司开发的AI系统将正式走向国际！”
“那么现在就让我给大家实时演示下。”林秋生拍着手转身按下台上的启动键，与此同时我之前埋藏在沈氏服务器的自毁代码也被激活了。
会场上本该显示系统运行的LED屏突然开始不断闪烁，系统错误的弹窗在一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林秋生扑向操作台，疯狂地敲击键盘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核心代码在他面前突然分裂。
“这些代码怎么变成乱码了？昨天明明还能运行的！！”他不顾形象地疯狂冲着台下的程序员吼叫道，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就变得乱糟糟。
慧芮集团派来的代表面色沉重地交换着眼神。
“谢俊！赶紧给我联系谢俊让他来解决！！”沈雨桐终于反应过来，向身旁的秘书要电话。
林秋生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而已。
别说这种级别的程序了，就连空有演示画面的低级代码他都无法写出来。
会场上一片哗然，等着采访的媒体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沈雨桐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紧紧握住拳头。
秘书的手机里传来一阵阵忙音。
我的号码早就在进入保密基地的那一刻被研究所安排注销了。
林秋生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打湿了他精心熨烫的白衬衣。
参与项目的程序员在沈雨桐的命令下终于走上台来，试图接过林秋生的位置。
但面对这一团糟的代码，他也束手无策。
“这……这我也做不到。”他喃喃自语，“只有谢俊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系统的原始代码都是他写的……没他不行的……”
沈雨桐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试图安抚慧芮的代表。
“沈总，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代表的脸上写满了质疑，“不然合作只能终止。”
“请相信我们，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沈雨桐还在试图挽回局面，但是媒体并不买账，收拾设备就开始离场。
会场的气氛降至冰点，林秋生眼神空洞地瘫坐在地上。
秘书举着电话快速走到沈雨桐身旁。
“沈总，刚刚投资商打电话过来，说要撤资！”
7
沈雨桐召开记者会那晚，我正在基地测试自然病毒和实验室病毒的区分模块。
她和林秋生通过各种渠道都找不到我。
我的个人信息也都从公开平台上消失。
投资商也纷纷撤资。
谈好的国际合作也没法继续。
林秋生想了个公关策略，把AI系统自毁的错误全都怪在我的身上。
他虽然之前抢了我的功劳，但是这点他倒是没有怪错。
这一切确实都是我做的。
现在这个AI医疗诊断系统已经成为国家最高机密项目，当然不可能随便送给别人。
更别提那家公司之前就有很多违规操作。
我知道沈雨桐召开记者会的事时，沈氏医疗已经濒临破产。
所长给我看了当天的现场影像。
林秋生对着摄像机挥舞着不知道从哪个废品站捡来的加密硬盘：“谢俊离职前故意损坏核心数据，我们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沈氏医疗的技术团队正在我的领导下重新恢复医疗系统数据，系统升级后会比原系统更加智能。”
“我们和慧芮集团的合作会推进下去，接下来沈氏医疗走向国际的步伐不会停滞。”
记者会上的快门声不断，沈雨桐站在林秋生的旁边赞同地点头。
她一如既往地踩着恨天高，身穿名牌商务套装，精致的妆容在闪光灯下显得有些苍白。
“沈总，有小道消息说谢俊和您是夫妻，您会因此对他手下留情吗？”
“那么谢俊的动机是什么呢？”
记者的话筒争先恐后地伸到沈雨桐面前，林秋生下意识地上前半搂住了她。
她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谢俊和我已经离婚，他的行为与我无关。至于动机，我相信警方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谢俊窃取商业机密证据确凿，我们已经……”
她的话音未落，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便破门而入。
现场一片惊呼和混乱的脚步声，记者的镜头剧烈晃动，拍到沈雨桐被反铐着带走，精心打理的卷发乱糟糟的糊在她的脸上。
“你们不能乱抓人！”
林秋生慌张地挣扎着，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
“沈氏医疗涉嫌财务造假、伪造医疗数据……”
领头的警察没有跟他们废话，说完这句后就拷着两人往外走。
林秋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沈雨桐却一脸愕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所长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同情。
“现场的视频我们已经封锁了，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林秋生能跟慧芮集团合作，修改了很多测试数据，财务报表也造假了。”
“沈雨桐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的，我还没出手，对方公司就报了警。”
“谢俊，你还好吗？”他低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我和沈雨桐刚认识的时候，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总是喜欢找我问课业上的问题。
那时她最大的理想是能有个好对象。
后来我们恋爱了，她说自己的愿望是结婚后生个孩子，有个幸福的家庭。
再然后我们开了家公司，她又说希望早点赚钱跟我环游世界。
我从未想过，我们的未来会变成这样。
可能她早就变了，永远都不知足。
8
几个月后，项目接近尾声。
我的外出申请终于获得了批准，我在保卫员的陪同下去了民政局。
离婚登记处人满为患，沈雨桐瘦得有些脱相，头发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脏兮兮的裹着一件破烂的棉衣站在外面瑟瑟发抖。
她身边跟了两个狱警，为了不吓到普通人只能拉着她在外面等。
看到我，沈雨桐的眼神瞬间愤怒了起来，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面露恐惧。
她似乎想说话，但被狱警制止了。
我走到她面前，冲旁边的狱警歉意地点了点头。
“麻烦两位因为我的私事专门跑一趟了。”
狱警摇了摇头，神色严肃：“谢先生，上头的指令我们负责执行，感谢您为国家医疗系统做出的贡献。”
“沈雨桐，我们进去吧。”我转头看向沈雨桐，轻声说道。
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狱警押着走进了登记处。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因为我身份特殊外出时间有限，民政局单开了一个窗口。
我们签字盖章，就这样结束了5年的婚姻。
“谢俊，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
离开民政局她终于忍不住怨恨地冲我吼道。
“我有什么错！都是你害得我！如果不是你突然消失，我不会为了跟慧芮合作去作假！”
“我跟着你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我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赚了钱，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
她两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底气却还是努力地瞪着我。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擦擦吧，”我说，“留点力气看看外面的景色。”
“以后你可能都看不到了。”
她接过纸巾，却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没有擦泪。
“你在得意什么？我的律师说了，我很快就能出来！”
“等我出来了还会东山再起，而你这辈子都只能当个穷鬼！”
狱警有些不耐烦在一旁催促道：“快点吧，别耽误时间。”
我点了点头，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沈雨桐，”我轻声说道：“以前我劝了你多少次让你少喝点酒，你都不听。”
“我记得咱俩吵得最凶那次，你说如果是林秋生就会陪着你一起喝。”
“你说我不懂情趣。”
“林秋生没有告诉你，你得胃癌了吗？”
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强行镇定了下来。
“你别想骗我，我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她大声说道，声音却有些颤抖。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年的体检报告是林秋生帮你去拿的吧？页码是对的吗？”
“他是不是还跟你求婚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不可能的……他还一直给我买保健品吃……”她喃喃自语，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那些都是进口的！国外的好东西！”
“你一个医疗公司的老板还相信保健品？”我有些无语了。
她这些年可真是被手下的人哄得智商捉急。
沈雨桐突然扑向我，保卫员眼疾手快地一脚踹在了她的心窝上。
她的脑袋撞在地上发出闷响，四肢被狱警牢牢地按在地上。
“谢俊，你那个破系统不是能预测疾病吗？”她的喉咙里发出绝望的笑声，“怎么连我得癌症都测不出来！”
“这个系统跟你一样是个废物！”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口腔喷出的血沫打湿了棉衣。
“系统早就预测出来了。”
我站直身子低头看着她，“我跟林秋生讲的时候你还有救。”
“可惜他好像并不想治好你。”
9
狱警拖走她时，我就站在原地看着。
沈雨桐却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谢俊！”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你救救我吧……”
“我不想坐牢，不想死…”
我没有回答。
“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她泪水混杂着血沫顺着脸颊滑落。
看着我的神情，沈雨桐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回不去了是吗……”
“我是不是没救了……”
狱警将她拖上车，她的哭声消失在了风中。
我以为我会难过，但是实际上我心中毫无波澜。
甚至连怨恨也谈不上。
就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人生有很多条岔路。
走错了不要紧，及时走回来就行。
我说的不是她。
她没有机会继续走下去了。
但是我还有很长的路。
曾经我以为她就是我的全部。
可真离开了她才发现外面还有很多事情比她重要。
全球变暖，冰川融化，古老的病菌虎视眈眈。
科技进步，总有都有未知的病毒突然出现。
每过几年就会有新的传染病暴发带走很多人的生命。
一次又一次。
我不想再看到菊花开满城市。
我。
我的团队。
还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和我一样隐藏了身份的人。
都在做着正确的事。
我抬头望向街对面的菜市场，人们忙着挑选新鲜的蔬菜，十分热闹。
远处的广场上，一群退休的老年人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马路边的小孩哭闹着要他妈妈给买冰糖葫芦吃。
这是普通且美好的一天。
我牵头的项目刚取得了重大进展，升级后的系统可以精确识别非自然的病毒且追查来源。
而我现在做的事就是为了保护好这些人和生活。
儿女情长对我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我们走吧。”我转身对保卫员说道，“回去继续工作。”
10
再次见到沈雨桐时，是在半年后。
我的项目取得成功，并且已经在内部开始使用。
我请假从秘密基地出来，去了趟青山公墓祭拜父母。
清明时节的绵绵细雨打湿了石板路。
保卫员在我身旁撑起了伞。
“谢俊？”
后背有个迟疑的声音响起。
谢雨桐以前的助理小王看到我一脸惊喜，“你也是来看沈总的吗？”
“她就在前面。”
小王像是怕我离开，小碎步上前就要拉我的袖子却被保卫员隔开。
“额……来都来了，去看看她好吗？”
“沈总死之后，就只有我一个人来祭拜过她。”小王哀求地看着我。
沈雨桐的墓碑比我想象的要朴素，只有一个名字和生卒年。
小王说这是沈雨桐的意思。
赚那么多钱最后一夜落空。
还不如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快乐。
“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帮忙办身后事。”小王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本来我是不打算管的，可是我刚买了房正需要用钱。”
“谁选的位置？”我打断了她的话。
沈雨桐的墓离我父母的墓地很近。
是我离开的必经之路。
想到以后每次来看我父母都会看到她，真的很不爽。
甚至有点晦气。
“啊？是沈总自己选的。”小王看我脸色不好以为我在伤心，“那个时候她已经非常虚弱，只能坐轮椅了。”
“因为要化疗，头发也都掉光。”
“但是她还是坚持让我推着过来选了这块墓地。”小王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她说想离自己的亲人近一点。”
“麻烦跟墓地管理方说下，这块墓地我买了。”我转头跟保卫员吩咐道，“至于沈雨桐的墓，挪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吧。”
“总觉得挺碍眼的。”
小王还想说些什么，我已经转身离开。
走到墓园出口的时候，我听到门卫电视里传来新闻报道：“插播一条最新快讯，我国成功拦截一次未知的病菌传染，该病菌具有高度传染性和潜在致命性。”
“据专家分析，这次成功拦截得益于新型医疗防护系统的及时预警和快速响应。”
“经研究决定，防护系统负责人某某将获得“人民卫士”国家荣誉勋章。”
“基于项目机密及重要性，某某身份不对外公布。”
11
我的授勋仪式是在秘密基地进行的，所长给我别上勋章的时候同时也表达了歉意。
“谢俊，你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情都要对外界保密。”
“人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做过什么。”
“但是国家会记得。”
我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胸前金灿灿的勋章激动不已，“没关系的，我一心为人民，不计较个人得失。”
“只要这件事是值得的，那就足够了。”
所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赞赏地冲我点了点头。
半晌，他有些神秘地递来了手机。
里面是一段监狱的监控视频。
林秋生被几个囚犯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他跪在墙角，不断地磕头求饶。
“我送给你的礼物。”所长乐呵呵地指着屏幕里林秋生血肉模糊的下体，“结果他不止勾搭了你的前妻。”
“李氏药企的老婆也着了他的道。”
“这几个人都是李总找的，可惜狱警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废了~”
我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所长心里有些无奈。
没想到严肃认真的所长私下里也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我试图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谈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吧。”
“今天开心，不聊工作！”
“你离婚也有一年多了，该重新开始了。我跟你说，基地里好几个小姑娘都暗恋你，我这有照片……”
“所长！”
“对了！”所长一拍脑袋，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包裹。“前段时间寄到你以前房子的，我忘记给你了。”
我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很多我没带走的和沈雨桐的合照。
最上面那张是大学时期的沈雨桐，她素面朝天，扎着马尾举着一杯红糖水冲着镜头比耶。
照片背后是一段话，被水渍晕染得有些模糊。
我没有看，直接把照片塞进了碎纸机。
再过不久，新型医疗防护系统会正式投入使用。
每一个曾经出现沈氏医疗广告的城市都会受到这个系统的保护。
只有失败者才会不断地追忆过去。
成功的人从不往后看。
只会不停地向前走。